第554章 實在難信
2024-09-09 01:25:51
作者: 綠珠呀
漢白玉鋪砌的地磚,上頭一圈一圈,用繁瑣的工藝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雙生並蒂蓮。
堂前正央,半人高的狻猊香爐,定定立在紗窗外漏入內來的炙熱陽光里。青煙裊裊,漂浮不定的閃躲在日陽之下,像一個害羞的孩子。熏熏攘攘,將那淡淡的香味敷開。整間大殿,都飄蕩著懶懶的香。
海棠色的紅木軟榻,炙艷的顏色,仿佛跟雪貴妃的宮裝融成一體。
寬厚的裙擺鋪泄下來,那入目的紅,像極了一片被水揉開的胭脂。雪貴妃描的精緻的容顏盛開在榮光里,嫣紅的唇色,抿著低低的笑,
「沉香,不是讓你去請清平郡主入宮來陪本宮聊聊天兒麼,都這個時辰了,怎生的人還沒來?」
「啟稟娘娘,許是郡主府中事忙,又許是那抬轎的轎夫腳程慢了些。娘娘你且耐心等著,郡主很快便會來的。」從軟榻一旁站了出來,沉香走到雪貴妃跟前,欠了欠身子。
有些煩賴的皺了皺柳眉,在一側另一宮女的攙扶下,端坐起身子,
「哎!」薄唇嘆出一口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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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聽見,門口略略想起索索的腳步聲,伴隨著脆生生的女音,
「這不是來了麼,娘娘,你這耐性怎麼不見好呀。」
擋在宮門口的薄紗簾帳被宮女素白的手掀開,秋清姒纖長的身子,悠悠出現在門口。瞧見秋清姒,雪貴妃唇邊的笑靨壓的深了一些。嬌俏的扭了扭眼眸,佯裝橫瞪過秋清姒的面容,
「嘖嘖,這洛夫人是越發的難請了,本宮由天早等到天黑,才算是將人被盼到。這本宮心頭呀,酸的就跟酸棗似的。」
饒是雪貴妃如是說著,秋清姒卻是猛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倒還是迎著雪貴妃的目光,一步一步走過去。在雪貴妃跟前,伏低身子,
「臣婦見過貴妃娘娘,臣婦來遲,還請貴妃娘娘恕罪。」
跟在秋清姒身後的洛思年,亦是緊隨著秋清姒的動作,福了福身,
「思年見過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萬福!」
「起來吧。」抬了抬衣袖,雪貴妃徑直讓秋清姒母女起了身。
眸光在看到洛思年身上的時候,雪貴妃的面色柔柔滯了滯。朝著洛思年招了招手,
「來,思年過來,到姨母身邊來。」洛思年乃是洛家的大小姐,洛雲柯的女兒。並且,是掛在秋清姒名下的,跟雪貴妃也是有些關係。因而,雪貴妃見到洛思年,總是要親和一些。
何況,雪貴妃若想穩固自己的地位,總少不得朝中大臣的幫助。
比如,洛雲柯。但雪貴妃心裡也清楚的很,若想得到洛雲柯的幫助,從秋清姒身上下手,幾乎沒用。寶,還得押在洛思年身上。
「是,謝貴妃娘娘。」從容站起身,洛思年邁開小碎步,緩緩走到雪貴妃身邊。低下身子,洛思年在雪貴妃身側坐下。
眉眼柔和的看著洛思年,雪貴妃嘴角的淺笑微微漾開,潔白的手將洛思年的手握入手心,輕輕拍著,
「這孩子長的真好,都沒長開,便是這般模樣。若是長開,那還了得。今年十四了吧,明年就要及笄了呢。」
「回娘娘話,是的。」被雪貴妃這樣親和著,洛思年只覺得受寵若驚。
一旁的秋清姒也不理會,自顧的到一旁椅子上坐下,示意旁邊的宮人跟自己捧上一盞香茶。邊是喝著茶,邊聽著雪貴妃跟洛思年聊天。
卻沒料到,雪貴妃會突然轉過頭來,看著自己,
「姒兒,思年明年就快及笄了,你可有可心的人兒。若不,跟本宮做親戚如何?」
聽的雪貴妃這話,意思里明顯的很,無非就是想為自己木家的兒子門求門親事。不管怎麼說,洛思年都是洛雲柯的女兒,不管嫁給木家的誰,洛木兩家的關係都是定下了的。
雪貴妃的話,使得秋清姒端著茶盞的手,陡然一滯。愕然的轉過眼眸,看著雪貴妃,
「娘娘說的,可是真的?」
「那是自然。」知道秋清姒問的不過笑話,雪貴妃仍然做出一副認真的樣子,道,
「木家嫡孫木允,你可是瞧的上。本宮大哥的兒子,長的也是一表人才,如今正在禁衛營裡頭當教頭呢。歷練個兩年,那自然也是要封侯的。」
「娘娘說笑了,木允那樣的身份,怎麼會瞧上我們家思年呢。再說了,木允的正妻,定然是慎重選的。」木允的身份,秋清姒當然知道。那也是她的表外甥,她如何能不清楚。
這木允,可說是木家這一代最為傑出的人物。他的正妻,木家斷然不會匆促選擇的。而洛思年這身份,自然也是當不得木允的正妻的。
秋清姒的話,雪貴妃並不贊同。蹙了蹙眉,雪貴妃凝眸望過秋清姒一眼,
「姒兒,你說這話可就不對了,什麼叫你家思年,當不得。本宮瞧著就甚好,不管怎麼說,思年都是洛大人之女。這洛家的孫女都當不得木允的正妻,那哪家當的,皇家麼?」
「表姐。」雪貴妃這話說的微重,秋清姒的面色有些不悅,輕輕喚了雪貴妃一聲。不想與她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爭辯,便是道,
「娘娘急匆匆的將我跟思年喊入宮來,不是說聊天解乏的麼,怎麼就說起這事兒來了?」
經過秋清姒的這一提醒,雪貴妃才是想起來,此番將秋清姒叫過來,到底是想跟她說什麼。當下斂去面容上凝起的一縷瑟色,吟出口,
「你不說,本宮都差點忘了,喊你入宮來,是想跟你們說一件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雪貴妃的這表情,對秋清姒而言,可比她要說的事情有趣多留。不過,秋清姒還是很給面子的,再問一句,
「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表姐這般上心?」
「你可還記得,在和陽長公主的賞菊宴上,憑藉一首《四時詩》名揚天下的婢女寒衣?昨個兒,她可又是露臉了。」等秋清姒把話說完,雪貴妃才是接話,瞳仁里儘是對寒衣的欣賞。
這才洛思年很是不悅,不等秋清姒開口,洛思年嘟囔出聲,
「她又鬧出什麼么蛾子來了。」
「思年,不許瞎說。」哪怕洛思年的聲音小,還是被秋清姒聽的清楚,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無端得了秋清姒的罵,洛思年不敢回嘴,悶悶的閉上嘴巴。一旁的雪貴妃,看著她可憐,上前安慰兩句,
「姒兒,你何苦對她如此嚴厲呢。思年這是怎麼了,難不成那婢女還得罪咱們的洛大小姐不成?」
「娘娘,您是不知道,那婢女她竟然在賞菊宴上,搶了思年的風頭。」見雪貴妃問起,思年不當雪貴妃是外頭,如實道。
一說完,秋清姒立馬沉著臉色,皺起眉頭,
「你太不像話了,在貴妃娘娘跟前,胡說什麼呢。」
被秋清姒一喝,洛思年立馬低下頭。
一旁的雪貴妃見著了,更是忍不住心疼起來,
「好了好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到底還是個孩子,你跟她計較那麼多做什麼。思年別傷心,她不就得一個的風頭麼,可你這身份,便是她再多的風頭,也壓不下去的。」
「多謝娘娘。」聽完雪貴妃的安慰,洛思年立馬又變得高興起來。
秋清姒瞧著就煩躁,又是插入句話,
「娘娘不是說,那寒衣又露臉了麼,她又露什麼臉了?」
「哦,在太后誕辰那一日,咱們不是被羌國的使臣給為難了麼。還記得那千千結不?」經秋清姒提起,雪貴妃只能轉過頭,看著秋清姒說。
「嗯。」秋清姒也想了起來,
「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可後來,那千千結不是被西陵世子給解了麼。」
「噗,什麼西陵世子解的,是寒衣解的。」「撲哧」一笑,雪貴妃含笑駁著秋清姒的話。
笑聲下,莫說洛思年愕然,秋清姒更是愕然。
那寒衣,左右不過一個婢女,沒想到,才華橫溢不說。竟然,還有這樣的能耐,便是連秋清姒,都不敢小瞧了她去。但細細想來後,又是覺得奇怪,
「娘娘,那怎麼可能呢,那日明明就是世子走過去,臣婦親眼看著世子解的結。」
「姒兒,你是有所不知呀。」對秋清姒的話,雪貴妃如實的解釋著,
「那日,出面解開那個千千結的,確實是西陵世子。可是,真正解結的人,卻是寒衣。西陵世子親口跟陛下說的,那天是寒衣告訴他解開千千結的方法,然後讓她上去解的結。其實,他也不知道那個結該怎麼去解。」
「怎麼可能呢。」雪貴妃的話,洛思年當然是不信。一下子顧不得尊卑,就駁了雪貴妃的話。過後,才是反應過來起身要跪下,
「思年該死。」
還未跪下,就被雪貴妃拉了起來,
「什麼死不死的,誰要你死了。不就一句話麼,錯了便是錯了,不用死。」
「娘娘說的,可是真的。那寒衣當真有如此能耐?」儘管雪貴妃說的信誓旦旦,秋清姒仍然有些不信,定定的看著雪貴妃。
重重的點點頭,雪貴妃如實回答,
「千真萬確。」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茫然的搖了搖頭,秋清姒渾噩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