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心中不服

  離開陽明山行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西斜的夕陽灑落下醉人的蒙暈，斑駁了蔓蔓青山，如一個妙齡少女，披了一身胭脂色的紗衣。站在風裡，楚楚可憐。

  和陽本是留前來參加宴席的人晚膳的，但秋清姒說洛雲柯一人在家中，婉拒了和陽的請求，帶著洛思年從行宮出來。坐上了回城的馬車，一路上，洛思年的臉上皆是不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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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秋清姒為她舉辦了一場宴會後，洛思年便沒有出現在大眾面前。

  因為秋清姒說，若想日後的路好走一些，便是將自己當成真正的洛家小姐，洛雲柯的女兒。因而，在被世人所淡忘的那段時間，洛思年正在沒日沒夜的練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等等。凡事富家貴女該會的東西，她通通學了一遍。

  幸好，她天資極其的不錯，小有所成。

  好不容易，盼來了和陽長公主的賞菊宴，她本想在其中揚名天下。不曾想，最後關頭卻是殺出來一個什麼寒衣的。

  明明只是一個婢女，卻憑著一首破詩，將她的風頭搶的一乾二淨。想想，洛思年心裡就覺得膈應的慌。

  還想跟一同坐在馬車裡的秋清姒抱怨兩句，卻在看見秋清姒滿面的陰沉後，洛思年的心也微微沉下來。以為秋清姒是在責怪自己，辜負了她的希望，洛思年低著頭，挪到秋清姒跟前，跪下身子，

  「母親，對不起，女兒沒用。竟然讓一個婢女，搶走了風頭。」

  「沒事，那婢女著實也是有些本事的。不過此番，你也不算無功而返。到底日後，世人都會記得你的才藝的。」抬起眼眸，秋清姒淡淡的看洛思年一眼，不冷不熱的說著。

  「是。」哪怕是喚的秋清姒一聲「母親」，洛思年的心裡，也是非常的懼怕秋清姒的。總覺得她的眼神里，冷冰冰的，仿佛藏著一些的東西。你多看一眼，便會被凍住。

  因而，每次見到秋清姒，洛思年都本能的低著頭。

  可眼下，實在是委屈的緊，洛思年忍不住，憋嘴抱怨幾句，

  「那長公主也真是的，左右不過一個婢女，為何要給她那機會。還有，竟然還賞賜她一個願望。不出明日，只怕京城上下都會傳遍，一個婢女贏得了長公主的好感，得了一個願望。」本以為，自己得到一把綠綺就是最高殊榮，何曾想，一山還一山高。

  盡然洛思年在喋喋不休的抱怨著，一旁的秋清姒只跟沒有聽到一般，坐在原地，一臉的木然。

  她的心思，仍然停留在賞菊宴上遇見的寒衣身上。

  那個姑娘，年紀雖然小，可是身上總有一種讓她害怕的熟悉。她心裡總覺得好似在哪兒見過她，但是，卻又是想不起。那樣精緻的眉目，如詩如畫，還有那身不卑不亢的氣度。

  不知為何，秋清姒只要一想起那身影，心裡便是濃濃的不安。

  得不到秋清姒的理會，洛思年不解秋清姒的心思，鼓起勇氣，輕喚著秋清姒，

  「母親！」

  實在是被洛思年吵的煩了，秋清姒的臉色，又是冷了冷，橫過洛思年一眼。唬的洛思年身子顫了一顫，秋清姒的聲音已經冷冷落下來，

  「行了，自己技不如人就不要抱怨。如今你被她搶了風頭，並非是因為她有那個機會，一來是你命不好，二來是你技不如人。懂了麼？」

  「是，母親教訓的是，女兒知道了。」被秋清姒教訓的狠了，洛思年不敢駁話，規矩的應下來。

  索性，不敢再多言。

  在一片沉寂的安靜中，馬車總算回到了學士府。

  洛雲柯已經下朝回來，在秋清姒跟洛思年進門的時候，門口的小廝便是跟她們道，

  「郡主，您回來了。大人在前廳等著您跟小姐，一起用膳呢。」

  「爹爹回來了。」入大學士府許久，洛思年已然將自己當成了洛雲柯的女兒。加上，洛雲柯對她很是寵溺，洛思年不禁有了代入的錯覺。一聽到洛雲柯在等她，當即喚出聲。

  而回到府中，秋清姒待洛思年也是極好的。說到底，若是沒有洛思年，她也不能坐上洛夫人的位子，更不會得到洛雲柯的一個回眸。

  眼下這樣的幸福，秋清姒是非常珍惜的。聽完小廝的話後，溫柔的看過洛思年一眼，輕聲開口，

  「你呀，總是這般冒冒失失的，回頭你爹又得說我把你寵壞了。」

  似乎早已習慣了秋清姒的變臉，洛思年亦是能應對如常，沒有說話，只是吐了吐舌頭。儼然一個天真燦漫的小姑娘模樣，蹦蹦噠噠的跑了過去。

  洛雲柯見到洛思年過來，也是笑的一臉溫柔，

  「回來了？」

  「嗯。」洛思年點點頭，到洛雲柯身邊坐了下來。立馬就有人，添上碗筷。

  「大人。」秋清姒也走了進來，朝著洛雲柯問候一聲。

  洛雲柯溫柔的頷了頷首，

  「辛苦了。」

  秋清姒不再接話，到洛雲柯的另一邊坐下。只見洛雲柯一臉寵溺的，給洛思年夾菜，

  「來，今日忙活一整日，累著了吧。多吃一些，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

  「謝謝爹。」在洛雲柯跟前，洛思年很是受用，哪怕這幸福是她偷來的。她也捨不得放手，一邊吃著菜，一邊回著洛雲柯的話。不知怎的，猛然就想起今日發生的事情，頓時感到委屈，便是吐出口，

  「爹爹您不知道，今日女兒可委屈了。」

  「怎麼了？」聽說洛思年受了委屈，洛雲柯當下也是心疼了，趕緊問。

  撇了撇眼眸，洛思年眨了眨眼，才道，

  「今日不是赴和陽長公主的賞菊宴麼，本來女兒的琴藝是可以拔得頭籌的。後來不知道怎麼殺出來一個婢女，做了一首四時詩，一下子就把女兒的風頭搶去了。女兒好生委屈。」

  「什麼四時詩？」摸了摸洛思年的頭，洛雲柯臉上儘管疼愛，也沒有因洛思年的委屈而露出憤怒之色。

  沒讓洛思年回答，一旁的秋清姒接過話，

  「便是一首寫四季的詩，不過那丫頭倒是有些才華，一句詩中可以拆一首詩來，可是讓我等好生佩服。大人若是想聽，妾身可給大人念來。」

  「好。」還不曾聽說有這樣的，洛雲柯也是很有興趣，立馬點頭道。

  得到洛雲柯的要求，秋清姒立馬開口，

  「春窗燕影新籬溫馨土耘，夏荷瀉雨蛙鳴詫訝佳話，秋葉如花起落悠遊盪愁，冬絮飄衣韻展彤紅色叢。」

  聽著秋清姒把詩句念完，洛雲柯自顧隨著念出口，

  「春窗燕影新籬溫，窗燕影新籬溫馨，燕影新籬溫馨土，影新籬溫馨土耘。妙，甚妙。」洛雲柯當場，就稱讚出聲。

  聽到洛雲柯如此讚賞那首奪去自己風頭的詩，洛思年有些不高興了，拉攏下柳眉，甚是不悅的開口，

  「爹爹，女兒就是被這首詩奪去風頭的，你怎麼還如此的讚賞它。」

  「年兒，做人不可如此。我們要懂的看到別人的長處，這首詩確實很妙。而做它的人，才華更是橫溢。你切不可因為她的身份關係，就小看她的才華。相反，你還要尊重她，向她學習。這樣，你才能學到她的長處，有所進步。懂麼？」見洛思年皺眉，洛雲柯也沒有鬆口的意思。用眼光凝著洛思年，尊尊教導著。

  自知此番洛雲柯不是贊同自己了，洛思年只能嘟起嘴，一副委屈的模樣答應下來，

  「好吧，既然爹爹您都如是說，那女兒就記下了。」

  剛等的洛思年話說完，秋清姒趕緊接了過來，安慰著洛思年一般，

  「其實咱們家年兒也是很不錯的，一曲《鳳求凰》彈的是新穎異常，連和陽長公主都說年兒的琴藝在她之上呢。不僅如此，長公主還將綠綺賞賜給了咱們年兒。」

  「是麼。」洛雲柯本不是重視虛名的人，只不過在意著，眼下洛思年這樣的年紀最為緊要面子。才是就著秋清姒的話，給她台階下，

  「我們家年兒也是非常的厲害的呢。」

  「那都是母親教導的功勞，年兒不敢居功。」當然明白秋清姒的意思，洛思年趁機在洛雲柯面前，賣秋清姒一個人情。

  果然，洛雲柯聽完後就回過頭，深深看了秋清姒一眼，

  「謝謝你，郡主。」

  「大人客氣了，年兒既然是您的女兒，那也是妾身的女兒。妾身對她好，不是應當的麼。」哪能不知道洛思年在洛雲柯心中的地位，圓著話，秋清姒回過一句。

  洛雲柯果然是被秋清姒的話感動了，含笑看過秋清姒好幾眼，雖然不說話，可看入秋清姒眼底，也是欣慰的。

  畢竟她做了這麼些事情，總算能換來他的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