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青梅竹馬

  趙墨珏仿佛石化了一般任由她抱著，楚蘭兒的嗚咽一聲一聲從他胸膛中悶悶地響起。她心中有喜悅，有思念，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將這種種思緒化為淚水，沾濕了趙墨珏的衣襟。

  趙墨珏回過神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對於楚蘭兒來說，他們是久別重逢，但於他，不過是分別了幾個月而已，這幾年發生了太多事，以至於讓他不止該如何面對這個一直牽掛著他的女子。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姜荷，卻發現姜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只留下桌上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等楚蘭兒平靜下來，兩人並肩立在欄杆上，一邊聊天一邊看著下面的景色。楚蘭兒的聲音依舊有些哽咽：「阿栩，這麼久了，你到底去了哪裡？我一直以為……以為你已經死在渃河之戰中了……」

  當時趙墨珏被派去做前鋒，在戰亂中失蹤了幾個月，不只楚蘭兒，連當時軍隊裡的兵將都以為他已經被馬蹄踏成了肉泥。是以，他戰死的消息自然就傳到了尚在寧州的楚蘭兒那裡。

  其中的事情太過複雜，沒辦法細說，趙墨珏只是言簡意賅道：「我僥倖撿回一條命，從背後偷襲了敵人，立下戰功。之後便一直隨軍出行，再回到寧州時，你和楚大娘已經不在那裡了。」

  

  這是實話，他與楚蘭兒關係匪淺，又蒙她所救，怎能在建功立業後不回去看看她？可當他回到明康鎮，卻發現那裡早已人去樓空。

  至於再見，已是在雍州，在遇見姜荷的時候，他意外地發現姜荷的目標就是楚大娘開的妝館。但當時他滿心只有復仇，擔心與楚蘭兒交往過甚，日後若是敗了，恐會連累與她，這才遲遲未能相認。

  楚蘭兒慶幸道：「你既然活著，那便是最好的！你不知道吧，我與姜荷相認了，她就是我的親生妹妹星意！她可了不起了，把當初害了我們的姜家攪的天翻地覆，如此，梁伯父和梁伯母，還有我的父母，都能在九泉之下安息了。」

  說著，她想起自己方才進來時看到的那一幕，不由問道：「你與阿荷……你們認識嗎？」

  趙墨珏糾結萬分，最終還是決定吐露實情：「沒錯，我與她……是在雍州認識的。」

  楚蘭兒愣了愣：「什麼時候？」

  趙墨珏嘆了口氣，斟酌著說道：「則意，你聽我說。我……我自從謀了官職，一直想的都是替咱們兩家報仇！那時雍州周邊匪患猖獗，所以我特意向上峰提議，讓我去雍州幫忙剿匪，實際上是想去雍州接近姜家，完成報仇的計劃。但若是貿然與姜家交好，恐會引人懷疑，更重要的事，若是之後姜家倒了，我怕是也難以全身而退，所以，我便找到了姜荷……」

  楚蘭兒消化了半天，這才明白這番話的意思：「也就是說……姜家是你和阿荷一起扳倒的？」

  見趙墨珏點頭，她突然覺得一股火冒了上來：「我說呢，我說阿荷怎麼往外跑，原來是去見你了！你既然與阿荷交好，怎能不知道我和我娘的存在？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呢？！」

  趙墨珏解釋道：「我是怕把你卷進來！則意，你看到過姜荷身上的傷疤，該知道我們遇到的是什麼樣的對手。我們之所以能贏，是因為我們一直躲在暗處謀劃，若是整個計劃有了半分疏漏，我或許能安然無恙，可姜荷，她只有死路一條！」

  楚蘭兒終於回過悶來：「所以……你是擔心我會拖你的後腿。是嗎？」

  趙墨珏想為自己辯解，又不知從何說起。被楚蘭兒這麼一說，他不由有些心虛，忍不住捫心自問——

  他不與楚蘭兒相認，真的只是擔心把她卷進去嗎？

  只是這麼單純的理由嗎？

  他當初與姜荷不過認識幾個月，就能對她暢所欲言，連埋在心底的秘密都能告訴她。除了確定姜荷不會泄密，更重要的是對他來說，姜荷是個再靠譜不過的夥伴。

  她聰慧、機敏、懂得隨機應變，也相信他，面對這樣的夥伴，趙墨珏也能放下心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她。

  而楚蘭兒呢？

  他們青梅竹馬，相識多年，楚蘭兒又為人善良，重情重義，本該比姜荷更適合同他攜手復仇。但讓趙墨珏放棄與她聯手的，也正是她的這些優點。

  試問，面對姜家剩餘的那些，與姜恆一般的無辜之人，她是否能做到與姜荷一般殺伐果決？

  面對自己的仇人，她能否狠的下心腸，用毒藥奪去他們的性命？

  若是姜菡或姜莘與她交好，她的復仇信念是不是會動搖？

  最重要的一點，以她的智慧，她是否能在這個過程中全身而退？

  當這些問題有了答案，楚蘭兒是決計不能跟他一起復仇的。

  所以他說不出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因為事實如此。

  楚蘭兒見他這樣，哪裡能不明白？她的淚水洶湧而出，質問道：「你口口聲聲說為了我們兩家復仇，可我難道不是黃家的女兒？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被仇恨所折磨，可我呢？我又何嘗不是！你不想我參與你的復仇計劃，也行，那你至少要告訴我仇人是誰，為什麼要把我蒙在鼓裡！」

  趙墨珏就怕這個，他按住楚蘭兒的肩膀，勸道：「則意，你別急，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要聽你再拿那些沒用的話來搪塞我！！」楚蘭兒說著，失控地跑了出去。

  行吧，不聽就不聽吧。

  趙墨珏的太陽穴隱隱作痛，時過境遷，如今大仇得報，她能不能明白自己的用意只是時間問題。

  如今，就讓她自己冷靜一下吧。

  而現在，他想他該去找姜荷解釋一下了。可誰曾想，姜荷竟已經離開了妝館，佟雪看著面前這個氣宇軒昂，玉樹臨風的少年將軍，和無數未婚女子一樣紅了臉：「你……你找荷姑娘啊？她去尋杜大哥了，臨走前告訴我，若是有人找她，就說她今日累了，不想見人，可以在蘭箋小築等候片刻。」

  不想見人，又讓他在蘭箋小築等候，顯然等的不是她，而是杜飛揚。

  蘭箋小築是楚蘭兒在管，兩人剛剛鬧了矛盾，如何能心平氣和的見面？是以，趙墨珏道了聲謝便離開了嫣荷妝館，前往邀游館等候。

  佟雪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吃起瓜來。這帥氣的公子是來找荷姑娘的？那他是不是喜歡荷姑娘？

  哎呦，這小子真有眼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