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也算人脈?
2024-09-08 00:08:01
作者: 核桃鄒醬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衡心繡坊的,直到上了馬車還沒有回過神來。她不說話,竹葉就只能在車外等著,凍得直哆嗦。直到冷得嘴唇發紫,她終於忍不住喊了一聲:「娘子,咱們去哪?」
楊雨蕭終於回過神來,一陣陣屈辱和不甘湧上心頭,她想去找薛青廉問個清楚,可人家現在在官府,她不方便過去。她想回去跟那幫貴婦再爭論一番,可她不敢。最終,她咬牙切齒的說道:「去那個阿荷的妝館!」
殊不知,姜荷此時根本不在妝館,她正站在衡心繡坊二樓的窗邊目送著楊雨蕭遠去。她猜到楊雨蕭要去哪兒,但是她不怕,楚大娘母女這段時間都會在春雨巷住,妝館根本沒人。
「沒想到這楊姨娘竟如此仗勢欺人。」
身後一個男聲響起,姜荷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畢竟她現在就在人家處理公事的房間呢。
姜恆的神情看起來義憤填膺極了:「她仗著自己的身份欺辱百姓也就算了,連知州大人的官聲也被她毀了,這幾位貴婦今天鬧了這麼一出,往後在民間還不知要怎麼添油加醋的傳言。」
姜荷心裡不以為然,今天這一出雖然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她沒想到宋雲曇會為了義氣替她出頭,當眾說出楊雨蕭擠兌自己的事。不過這也算是好事,若是之後楊雨蕭再敢暗地裡找麻煩,百姓的悠悠之口也不會放過她。
可是,到底又欠了宋雲曇一個人情。
她壓下心裡的種種思緒:「不必擔心知州大人,我已經打聽過了,找我們麻煩的官吏是楊姨娘的娘家兄弟,若是其中有知州大人的手筆,必然不會露出這樣的破綻。」
姜恆稍稍安下心來,若是薛青廉出了問題,他們姜家可就沒人護著了:「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是否要上官府找知州大人說清楚,他為了彌補過失,一定會讓你重新開業的。」
姜荷面上一副苦相:「罷了,只怕有那起子小人見不得我重新開業,之後還要背地裡算計我的。現下我也算是無路可走了,不知道姜公子願不願意收留我?」
「你要做什麼?」
「我想……姜公子若是同意,我便在繡坊工作。」
姜恆不解:「繡坊多個做工的倒也無妨,只是阿荷姑娘,你會刺繡,還是可以照應客人?若是照應客人的話可就屈才了,你上妝的手藝這樣好,還是應該回妝館工作才是。」
姜荷把自己的想法解釋給他聽:「我自然做的還是上妝的活計。我有個主意,不如在繡坊貼個告示,上面就寫若是在繡坊消費滿五十兩銀子便可贈送一套妝面,可以根據客人的要求按時上妝。這一來可以做出妝館的特色,二來可以讓客人在繡坊多買繡品,一件普通成衣就要三四十兩銀子,無非再加幾條帕子、幾個荷包,便能湊滿五十兩。」
姜恆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已經打起了小算盤。就按棉布的面料和最普通的花樣來說,一件成衣需要三十五兩銀子,這個價格很貴了,但他們繡坊主打的就是高端貴氣,訂這樣品質成衣的人寥寥無幾,因為並不划算。
最多的就是訂製絲綢面料的客人,這樣的衣裳總共算下來需要四十兩銀子,一條帕子三四兩銀子不等,只需要三條帕子便能湊夠十兩銀子。
什麼?沒有人會因為一副妝面多花十兩銀子?
怎麼可能,若是妝面收個一二兩銀子倒也罷了,但是以免費的形式送出去,想占便宜的人也就多了。尤其是經過這段時間的打聽,他得知這位阿荷姑娘不僅妝技極佳,連用的妝品都是極好的,據說還有一種閃閃發光的眼妝粉,很得貴婦們青睞。
還有一點,就是那些貴婦今天在繡坊一鬧,阿荷的遭遇怕是要傳到很多人耳朵里,大家難免私下為她不平。如果這個時候他接納了阿荷,給她一口飯吃,不論是對他個人還是對繡坊的名聲來說都有著極大的益處。
怎麼想,僱傭阿荷都有八成的好處。
但他姜恆不是普通人,是個商人,他要考慮那八成的好處沒錯,但還有兩成壞處呢,他不能不管。
第一是僱傭阿荷說不定會引來楊雨蕭的記恨。但楊雨蕭畢竟只是個奴婢出身的妾室,或許能拿捏沒有根基的阿荷,但對於姜家這種在雍州盤桓了十幾年的大戶人家是沒什麼威脅的。
只是還有最後一點。
他問自己,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要知道他並不是每天都待在妝館的,是阿荷今日說要來給他送香水,他才從家裡匆匆趕來,結果剛到沒多久,樓下就上演了這麼一齣好戲,就好像是存心給他看的一樣。
若不是,那就是阿荷一手策劃的,且先不說她心思縝密,就說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讓我再想想吧。」
姜荷不怕他猶豫,他若是立刻點頭答應了,那她反倒要懷疑對方別有用心。
這事急不來,她逼的越緊,姜恆疑心越重。於是她說道:「姜公子,若是你明天有空,可否去一趟春雨巷?」
姜恆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這件事還有八成的好處,讓他覺得動動腿跑一趟也不是什麼要緊事,便應了下來。
另一邊,楊雨蕭憋著一腔怒火來到了楚氏妝館,竹葉把門拍的啪啪直響:「裡面有人嗎?給我出來!」
「我知道你在裡面,快開門!!」
可是回應她的只有沉默,楊雨蕭已經氣得失去理智,剛想讓竹葉砸門,身後突然出現一道人影,她轉頭一看,只見一個面貌清秀的少女正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臉上半是不解半是惱怒。
楊雨蕭記得竹葉跟她說過,楚氏妝館除了阿荷還有另外一個少女,好像是阿荷的姐姐,莫不就是眼前這人?
還沒等她開口,那少女搶先問道:「你是楚氏妝館的人?」
楊雨蕭不答反問:「你是什麼人?我來找阿荷姑娘上妝,不知阿荷姑娘在不在裡頭?」
姜莘冷哼一聲:「我怎麼知道,大抵是不在的,勾引人家的未婚夫,還能有膽子留在這裡?怕不是逃到哪裡躲著去了吧。」
楊雨蕭好似一隻聞見肉味的狼:「你是說……阿荷姑娘勾引了你的未婚夫?可我聽說阿荷姑娘並未有什麼關係親密的男子,怕不是其中有誤會吧?」
姜莘見她不信,不由薄怒幾分:「我堂堂姜家小姐,還能誆你不成?實話告訴你,我的未婚夫就是咱們雍州第一個奪得探花的陸恆。也不知這個妝娘有什麼本事,竟能把我的未婚夫哄來這裡。」
這件事是她從姜恆那裡偷聽來的,否則現在還被蒙在鼓裡。雖然不知道陸恆是來做什麼,可她的陸郎一向穩重自持,即便雍州城內傾慕他的女子如過江之鯽,他也從未跟旁人有過什麼越矩之舉。
現下卻被一個妝娘迷了眼,還巴巴過來找她,讓自己如何不氣。
楊雨蕭到底比姜莘大了七八歲,性子更穩重些,聞言只是溫和地笑了笑:「你且先消消氣,你們小姑娘之間有什麼說不開的,既然她避你不見,你就去找她說清楚。況且我也與阿荷姑娘有點誤會,如果你找到了她,就來知州府告訴我,我去登她的門拜訪她。」
順便要了她的命。
姜莘沒有發覺她眼中的恨意,只問道:「你……你是知州府的人?」
楊雨蕭笑而不語,從腰間解下自己的玉佩遞給了姜莘:「若是被府中侍衛攔下,你只管給他們看這個便好。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平白讓咱們凍著,改日你來我府上,我備好熱茶,咱們慢慢聊。」
說罷便徑直上了馬車,等她走了,如月這才開口問道:「小姐,她是什麼人?莫非是知州大人的千金?」
姜莘嗤了一聲:「知州大人膝下有一兒一女,可都還沒及笄,你看她的年紀也不小了,多半是個妾室。」
如月欣喜道:「那小姐結識了她,以後不就是多一條人脈嗎?」
姜莘瞪了她一樣,冷冰冰的說道:「如月,你可知這個『妾』字怎麼寫?」
如月一愣:「小姐,你知道奴婢不識字的……」
姜莘很少像今天這樣有耐心,她伸出手,用另一隻手的手指在手掌上比劃著名:「上面一個『立』,下面一個『女』,合起來就是『妾』字。也就是說,站著的女人才叫妾。
我爹除了姜荷的娘,此生再未立過任何妾室,你不知道也正常。這妾呀,女主人吃飯,她得在一邊布菜,女主人要洗臉,她得去打水,每日還要給女主人請安,一天十二個時辰里有十個時辰是站著的,想想都覺得累得慌。」
「所以你還覺得她是一條人脈嗎?」
說罷,她將那塊玉佩隨手扔在了如月的懷裡:「去派幾個人好好打聽一下這個阿荷的去處,再讓人跟著陸郎,看看他這幾天都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