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招牌玉兔妝

  天色黑沉沉的暗了下來，姜荷從後牆翻走，按照記憶來到了夜市。隨著她出現，周圍霎時發出一陣驚呼，只見少女身穿茜色衣裙，身姿翩然，亭亭玉立，粉面桃腮，眼皮上閃著亮晶晶的粉末，宛如星辰，又好像碎玉，奪目得叫人移不開眼睛。

  

  楚蘭兒見了她驚嘆道：「阿荷姑娘，你這是怎麼畫的呀，比昨天還要好看呢！你……你這傷是怎麼回事啊？」

  姜荷處理了傷口，貼上一塊棉布被她用劉海遮住，沒想到竟能被楚蘭兒發現。

  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無妨，跟人打了一架。昨天那紫衣姑娘還沒來嗎？」

  「沒有。」楚蘭兒搖搖頭，神色嚴肅：「阿荷姑娘，你這樣處理傷口不行，會爛掉的。你等著，我去給你買紗布！」

  說罷不等姜荷阻止便跑遠了，楚大娘在一旁溫和一笑：「別見怪，這孩子就是這麼風風火火的！你且記著，這幾日少吃葷腥，多吃些清淡的東西，傷口要勤換藥！」

  姜荷想起自己清淡無比的伙食，不由苦笑著點點頭。楚大娘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從包袱里拿出一塊燒餅遞給她：「給，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姜荷雖意外，還是接了過來。雖不知楚大娘怎麼看出她快要餓死了，但無疑解了她燃眉之急。她道了謝，狼吞虎咽的吃完一塊燒餅，那邊楚蘭兒也回來了，為她悉心上藥包紮，姜荷的心被這母女倆捂得暖暖的，更在心裡決定要讓妝館的生意紅火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紫衣女子來了，見了姜荷先是一愣，隨後裝作無意道：「你這妝面倒是別致。」

  姜荷明白她的意思，一邊將草藥面膜塗在她的臉上一邊說：「若是您喜歡，等臉好了之後我送你一副妝面！」

  「真的？」紫衣女子眯著一隻眼睛，盯著姜荷眼皮上的閃粉：「這妝面不便宜吧？」

  姜荷笑吟吟道：「妝面再金貴也比不過您這貴客，權當是給您的補償了！」

  紫衣女子的心情這才好起來，開始絮絮叨叨的和姜荷聊天。這期間有個十三四歲的少女來上妝，姜荷指導楚蘭兒照顧紫衣女子，自己去給少女上妝。

  她見到少女的時候愣了愣，這人她見過，是城裡開酒樓的宋家四姑娘，平日最看不慣姜莘，每次宋夫人帶她去姜家做客，她總要和姜莘打成一團。

  當然，客人上門的時候於榮蘭是不允許她露面的，因此原身只是遠遠的看見過她，兩人從未說過話。

  「姑娘，你想畫個什麼妝？」

  姜荷知道她是看中了自己臉上這副妝面，可該問還是要問一嘴的，以免會錯了意。

  宋四姑娘看著她眼皮上的閃粉說道：「我就是畫著玩，你看著來吧，但是我要用你眼睛上那個金粉！」

  姜荷應了一聲，隨後在腦子裡迅速制定美妝方案。

  宋四姑娘屬於軟妹型，個子小小的，皮膚白白的，讓人頓生憐愛之心。但她的眼睛偏是上挑的吊梢眼，美則美矣，卻與她軟萌的氣質不符。

  還是要在眼妝上多下功夫。

  姜荷先在她的臉上掃了一層妝粉，眉毛畫水灣眉，眼妝著重畫眼下至，最終化成了無辜的「狗狗眼」。

  這樣的眼妝若是搭配啞光口脂就不太好看了，所以姜荷先調製了草莓色口脂，隨後向楚大娘要來了杏仁油，放了一點點在口脂里，這樣口脂會更有光澤。

  腮紅採用最淺的粉紅色，輕輕拍在眼下接近顴骨的位置。

  最後是花鈿。宋四姑娘指名要用閃粉，但她的年紀不適合將這香檳色閃粉塗在眼皮上，會顯得過於成熟。姜荷便在她額間先用細筆沾著大紅色口脂畫了只簡筆兔子，兔子的眼睛和後背用閃粉所畫，這樣既用了閃粉，又迎合了妝面及宋四姑娘本人的氣質。

  姜荷完成妝面後，宋四姑娘的丫鬟不由驚嘆道：「四姑娘，這妝面太美了！」

  宋四姑娘正要照鏡子，聞言看了她一眼：「是妝面美嗎？」

  姜荷搶在那丫鬟之前說道：「妝面配美人才能看出效果來！宋四姑娘，這妝面是我專門為你定製的，自然只有你畫才能顯出這妝面的風采！」

  宋四姑娘被她這番話說的心花怒放，當然，她高興的不是姜荷誇她好看，畢竟這樣的讚美她已經聽過不少了。

  她在意的是「定製」兩個字，總覺得自己被重視了，被另眼相待了，享受vip待遇了。

  在看到鏡子裡的自己之後，宋四姑娘更高興了。她以前一直被自己的眼型困擾，總覺得看起來很兇，可如今姜荷的妝技彌補了這點，讓她看上去溫柔了不少。

  當看到自己額間那隻兔子時，她臉上的笑意更濃：「你怎麼知道我屬兔的？」

  當然是從前偷聽她和姜莘說話時知道的。

  這話姜荷肯定不能說，她故作驚訝：「這可是巧了，我並不知姑娘屬兔，只覺得姑娘長相如兔子一般可愛！」

  宋四姑娘到底是孩子，笑得嘴都合不攏。她身邊的丫鬟問道：「這一副妝面多少錢？」

  楚大娘和楚蘭兒都看著姜荷，姜荷沉吟一聲：「原價80文一副，畢竟這金粉是稀罕東西。可姑娘是我的第一個客人，便收你50文吧！」

  誰知宋四姑娘不幹了：「該多少就多少，茜桃，給80文！」

  三人謝過，又聽她問：「你們妝館在哪裡？過幾日我有個詩會要參加，去找你們化妝！」

  楚大娘看了姜荷一眼，見後者輕輕搖頭，她便說道：「我們妝館平日只擺夜攤，若是姑娘需要，我們可以提供上門服務。」

  「那再好不過了！」宋四姑娘與三人道了別，蹦蹦跳跳的走了。

  有了宋四姑娘這個活招牌，一時攤位前聚集了不少人，雖然更多是看熱鬧的，但還是有幾個不差錢又好奇的女子前來上妝。姜荷忙碌之餘不忘指導楚蘭兒給紫衣女子做面膜，今天面膜效果也不錯，紫衣女子臉上的丘疹微微平了下去，完全不再泛紅，只等明天最後敷一次便能痊癒了。

  紫衣女子的變化大家都看在眼裡，尤其是昨天看過熱鬧的，大家口耳相傳，很快楚氏妝館出了個皮膚大夫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夜市。

  也傳到了一個人的耳朵里。

  趙墨珏原本只是跟姜艾的夫君來夜市吃個飯，沒想到卻聽了這麼個傳言，好奇之下便向那小妝娘看了過去，只一眼便愣住了。

  這雙眼睛……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他皺著眉想了想，腦中驀地浮現一片火海，一個衣衫襤褸，滿面髒污的少女站在火海前，用小兔子般的眼神打量著他。

  姜二姑娘？

  可他明明記得姜二姑娘臉上有傷疤的，五官也不似現在這樣深邃，這是怎麼回事？

  這可有意思了。趙墨珏唇角輕輕掀起一絲笑意。

  姜荷買包子的時候也聽到了幾句閒言，還有人口頭向她預約，如此一來，她猜想明天的客人肯定少不了，而且大部分應該是做草藥面膜的。

  她回到攤位，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楚氏母女，並表示願意將草藥面膜的製作方法教給楚蘭兒：「我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如果上妝的客人多，草藥面膜那裡就得有人顧著。這法子不難學，我現在便教給楚姑娘吧！」

  草藥面膜的調製並不困難，只是護理的方法比較複雜。護理皮膚時不能一味敷草藥面膜，需要敷一刻鐘將面膜揭下來，換上浸泡了井水的膜布，用於舒緩。之後還要再敷三次草藥面膜，藥液一次要比一次更濃，敷完總共四次草藥面膜之後用井水洗一遍才算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