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臨川番外（三）

  他一直始終陪伴在她身邊，不急不躁，如同緩慢淌過的山澗，溫柔且平和，許是上天垂憐他萬年的感情不變，故而終有一日讓他得以如償所願。

  他始終忘不了這一日，月色柔和，連同他都被浸染在這月色之中，他在等鳳棠，不多時一道清麗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他轉身回首，視線溫柔，就著月色落在她的身上，「阿棠。」他向前走了幾步，直至停在她面前，「阿棠有什麼話要同我說？」

  鳳棠的聲音慢慢鑽進他的耳朵，他只聽見最後一句，「所以你願意同我在一起嗎？」

  那一刻，他的目光仍落在她身上，生怕自己聽錯了，喜悅鋪天蓋地而來，遮掩不住眉梢上的笑，「心中所許，求之不得，自是願意的！」

  自那日後他們便時常一起成雙成對，也曾度過一段愉快的時光，臨川只是不曾想到哪萬年的愛戀不過換得短暫的相守罷了。

  他知道她最是為難，他不願讓她陷入兩難的境地，她該是永遠的意氣風發，是鳳族最尊貴的小殿下啊，「阿棠，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吧，如此不負我的成全，我亦能心安！」他終是放開了，懷中溫軟散去，在離去之前再做最後一件事吧，護她安虞無憂。

  而後自那日後，他便離開了鳳族，去了許多地方，遊歷過凡間盛景，那時他們曾一起走過的地方已不知經歷了多少風雨，早已不知當時面貌，哪怕遠離了鳳族，遠離了她，心中仍是思念著她。

  臨川想，他只是不願讓她為難罷了，若是再見面，只怕或許會看到她愧疚的神色，他不願如此。

  

  一襲輕衣，帶著對她的不舍，一腔深情，終是在一處逗留了數日，原本他想著應當會一直如此，一人一樹已是風景。

  但他未曾想到那一日，妖主齊光率領妖族攻打上神界，鳳棠自然前去幫忙，而他聽聞此事急忙奔赴神界。

  方至，他的心便提了起來，但他決定又是如此幸運，那應落在她身上的劍最終落在了他的身上，那一刻刺進自己的身體之中，他想真痛啊，幸好不是她，他又無比慶幸。

  他看到自己的衣衫上慢慢浸染了血花，亦看到她眼中的擔憂，無力地扯了扯嘴角，讓她不必擔憂，但是他知道此次是傷了命脈，壓根沒有希望，他只是不願讓她難受。

  時至今日，他終於看見她為自己落淚了，可他寧願她不落淚，這淚燙進了他的心間處，讓他心緒難安，他寬慰了她幾句，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最後目光繾綣，似是要將她的容貌永遠鐫刻在自己腦海之中，她若是因此而忘記自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最終亮光隔絕，他閉上了眼睛。

  此後的時間，他似是陷入了無休無止的黑暗，他不知自己在何處，原以為自己早已命隕，卻不曾想竟還是活了下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雖然未曾轉醒，但是他卻一直知道又道女子但是聲音日日響在他耳邊，有時述說著過往，有時會講講當日的趣事，儘管他未曾睜眼，但她依然一日不曾落下。

  就這般竟過了千年，那一日她同自己說要成婚了，誰也不曾瞧見他修長的手指動了動。

  過了有一會兒，臨川睫毛輕顫，慢慢睜開了那雙眼眸，恍如隔世，面容依舊俊美，窗扉外迷漫著喜悅，半晌，他的眉梢上亦慢慢帶上笑意。

  許是躺的有些久，故而衣衫上有些褶皺，換了一身青色衣衫，墨發亦是被青色髮帶半綰而起，猶如世家公子，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神界之中亦是一派喜慶，司塵殿中可聞見熱鬧的聲音，臨川含笑望著眾人，最終將視線落在了身著嫁衣的女子身上，眉眼帶笑，薄唇彎起，溫柔的聲音響起，「阿棠，我回來了。」

  鳳棠呆呆地望著他，似是不敢相信這一切，半晌後終是動了動唇，足以看見喜悅，「臨川，你終於回來了！」

  他含笑點頭，走至她身前，視線在她與清嶼身上停頓了一瞬，「願新婚快樂！如今我已沒有遺憾了。」他笑。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衣袖翻飛，清麗容顏，一切皆成為過往，凡是過往，皆是序章，真正的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