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邂逅相逢（二）

  她微笑點頭，似是作答，而未曾說話的臨川得知她未按歸期歸來竟是因為受了傷後眼眸之中很快閃過一絲晦暗來，未曾叫人察覺。捏著茶盞的手先是頓了頓，而後不自覺捏緊，連語氣中都帶了些不易察覺的緊張，「傷在何處？」他問，神情淡淡的，倒看不出喜怒哀樂，可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蘭芷原本正要開口詢問，誰知臨川先一步開了口，鳳棠倒未曾發覺他的異樣，「已無大礙了，你們不必擔心。」

  蘭芷舒出一口氣，臨川節骨分明的手這才稍稍放開些許，須臾之際他開口，「阿棠，倘若下次你還要出去，喚我同你一起可好？不然我不放心。」

  鳳棠剛想說出拒絕的話來，但抬眼便看見他充滿擔憂的神情，最終開口的話變成了，「好。」接著又繼續道，「你們不必擔心，日後我應當不會再去了。」

  蘭芷放下心來，兩人話家常，而臨川在一旁認真品茗，其實不然，側耳傾聽她們的話，偶爾在她們未注意時唇角微微上揚，或斂眉淺笑，或回應一句，莫道不是歲月靜好。

  再說清嶼因收到瑤池的來信受邀前去參加兩位上神的婚禮，只不過他抵達神界之時離大婚之日還有數日，他便回了九重天司塵殿。

  他眼見著這些熟悉之景倒是心生感慨，上一次離開不過千年的時間，不曾想竟這般快又回來了。那時他是如何想的呢？他毅然而決絕的離開此地，並曾想應當是不會回來了，可誰也不曾料到後面究竟會發生什麼。清嶼輕嘆一口氣，此地哪怕過了千萬載，似是依舊不變的模樣，可他不是了，離開時帶著缺憾，歸來之時卻覺得有一絲輕鬆。

  

  初言瞧著自家將軍似是發呆的模樣輕聲開口，喚回了他的思緒，「將軍，還要走嗎？」他遞上一盞茶。

  清嶼似是眉語目笑，「尚且不知，應當會離開吧。」他亦不知曉。

  初言瞬間垮了臉，「將軍，你已很久未曾在司塵殿了。」語氣中頗有怨念的味道。

  是啊，確實是很久未曾在司塵殿了，不過他的職責擺在那裡，這是已無法更改的事實，註定他此後的日子不像之前那般，因為他不再只是清嶼，而是戰神將軍清嶼，是為神界而戰。

  「歸期未定，暫時會小住些日子。」他沉思片刻。

  原本聽他言說歸期未定時，初言還有些失落，但聽他繼續說暫時不會走後，那些小小的失落也消失殆盡。

  初言喜笑顏開，「那便好，如此便可與將軍多待些時日了。」

  清嶼只是淺笑不再言語，初言見他沒什麼事便退下了，只留下他於涼亭內坐著，一笑生花，連天邊的月色都淡了不少。

  初言離去之時回眸一看，只見他身著淡青色的衣衫，腰帶束於腰間，柔順的青絲半綰而起，簡單的玉冠束於其中，儼然翩翩君子的模樣。正襟危坐，氣質卓然，似是因著他，這夜色好像不再那般寒冷了。初言收回視線，只能暗自驚嘆自家將軍的驚為天人的容貌。

  夜色有些清冷，帶了些涼意，月光又似那黑暗之中唯一的明亮，只是亦含了些冷意來，而清嶼坐於其中，似是融入夜色，又像是給夜色帶了些暖意，紗帳被夜風吹起，偶爾能看見傾瀉於地的月光。

  空氣之中似都是回憶的味道，已有千年未歸，定是思念的，他稍稍作想，若不是上神大婚，或許他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吧？

  茶香氤氳，被吹散於風中，但茶水卻再未動過了，隔著紗帳依稀能瞧見他那清冷的身姿，清雋如松。

  「阿棠，恰巧你回來的及時，前些日子容遂上神昭告四海八荒他不日將與溫妤上神大婚，故邀眾人前去觀禮。」鳳敘將此事告知於她，接著又說道，「屆時，你與阿月一同前去，代表鳳族可要稍稍注意些言行。」他囑咐著。

  「父神與母神不去了嗎？」鳳棠有些猶豫，心中又有些矛盾，有些想拒絕，可又控制不住想去，思考了半晌，終是開口，「兒臣知曉了。」她最終還是同意了。

  原見她似是臉色有些猶豫，還以為她不願去，不過好在她還是同意了，而蘭族世家與臨族世家自是派蘭芷和臨川前去了。

  沒過幾日便是容遂上神與溫妤上神的大婚之日了，這日鳳棠早早起了床，顏可為她描眉點唇，因兩位上神的大婚，她便褪去了紅色衣裙，換了一身素雅的杏黃衣裙，宮絛束於腰間，勾勒出其身段來，墨發半綰而成簡單的髮髻，用步搖點綴。

  待上好妝，顏可不免驚嘆一句，「殿下生的可真好看，猶如那天上月!」

  鳳棠微勾唇角，「你慣會說些好聽的來哄本宮。」

  顏可正要再繼續說些什麼，聽見門外響起一陣聲音，「阿棠，可收拾好了？」是鳳月的聲音。

  「好了。」她理了理衣襟，打開門便見鳳月風流倜儻的模樣，不容忽視的容顏上帶著笑，見到她，眸中閃過一絲驚艷來，「阿棠果然是最好看的。」

  鳳棠只是笑笑，「兄長，可是要出發了？」

  鳳月點點頭，且在此時蘭芷與臨川皆出現於此，「阿棠。」她們喚道。

  她走至他們身側，「那便走吧。」

  轉身的瞬間，秀髮划過完美的弧度，臨川的薄唇彎起，面帶笑意，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溫柔，只不過無人發現。他的視線一直落於身前的女子身上，偶爾像是想到什麼，使笑加深了幾許。

  四人乘坐寶鳳香車抵達了神界的三十六重天，尋常時候是沒有機會進入三十三重天與三十六重天的，抵達月止宮時已有諸多來自四海八荒之人前來觀禮了。四人落地，將賀禮交予禮官，才踏入月止宮內，有一些未曾見過他們的仙君詢問，「這四位仙君仙子氣質出眾，怎未曾見過？」

  「你可見他們衣擺處繡的是何物？」一仙子問。

  那仙君仔細瞧去，是梧桐花，便明了，「走在前頭的男子與女子可是鳳族少君與鳳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