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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煩人的小孩,長那麼可愛做什麼

2024-09-07 22:34:23 作者: 聞芒

  傍晚時分,該回來的人遲遲不歸,應修明心裡滋生出不對勁。

  以他和偉叔多年來的默契,這樣不吭一聲就消失不是他的作風。

  等到夕陽餘暉褪盡的那一刻,他終於肯定真的出事了。

  文雯剛下班,正念叨偉叔不該帶罐罐出門:「點心都填到肚子裡,這孩子又不肯吃飯了……」

  齊悠悠在房間洗臉,這件堂屋裡只有應修明和文雯。

  他來到一無所覺的女兒面前,臉上有非一般的嚴肅。

  文雯在這樣的視線下話都說不出來,應修明給她一種山雨欲來之感,讓人不由揪心。

  「爸要出門一趟,你和孩子老實在家待著,如果明天早上我和你偉叔都都沒回來,你們非必要就不要出門。」

  「爸……」文雯想問他去哪。

  

  應修明繼續:「我會把罐罐帶回來。」

  文雯喉嚨一緊,頓時什麼都明白了,臉色一白,可她還是拉住應修明,急切道:「我去找鳴禮,讓警察幫忙……」

  應修明根本沒想到女婿能這麼用,因為在他的內心,求人不如求己,所以聽她這麼一說,神情不免一怔。

  他沉默幾息,「那你和孩子待在這,我去找他。」

  不再耽誤時間,他大步往外走,還沒出得大門,門被人從外面急切推開,齊鳴禮張皇失措的闖進來。

  「罐罐呢?!」

  他神情緊張,目光在岳父和妻子身上搜尋,從兩個人慌神的表情里他看出一切。

  「竟然是真的……」

  臨下班前,有人給他來了個電話,說齊罐罐在他手裡,如果今晚午夜前不出現在規定地點,就把孩子的屍體寄給他。

  齊鳴禮還以為是什麼惡作劇,因這些天處在生命威脅里,他一直心情不好,對方還以孩子威脅他,當下更加火上澆油,他直接沖對面嘲諷了幾句,誰知道下一刻聽到齊罐罐的呢喃囈語,他當時就不好了,想再確認一下是不是女兒,卻被掛斷了電話。

  他一邊讓人去查電話歸屬地,一邊慌忙跑來此處驗證。

  應修明和文雯的反應令他如遭雷擊。

  應修明直接拉他離開此處。

  兩個人到附近他另買下的房子,串線索。

  齊鳴禮簡單跟他講了下最近有好幾撥人懸賞他的命:「他們是想要我的命,所以才綁走罐罐。」

  如果他不上鉤,孩子危險,如果他上鉤,孩子很大可能會和他一起危險,但只要他去,就有機會救孩子。

  「原來是你造成的,」應修明深深地凝視他,「偉叔和罐罐在一起,孩子暫時沒事。」但他終究是單槍匹馬,也不知道能護孩子到幾時。

  「聽著,我和你兵分兩路,規定時間內如果沒找到人,你自己去指定的地方,說什麼都要讓我孫女平安。」應修明道。

  他當即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齊鳴禮攔住他:「爸你方便出手嗎?」

  應修明能依仗的只有他暗地裡的力量,可一旦出手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讓人察覺。哪怕這麼多年過去他沒和他說過自己到底是什麼人,可憑齊鳴禮敏銳的觀察力,他總覺得面前的老人背後是深淵,一旦踏錯,萬劫不復。

  「管好你自己。」

  應修明說了句重話,他只有心裡的怒火積壓不住的時候才會這樣。

  齊鳴禮嘴張了張。

  應修明:「我原以為自己才是會給家裡人帶來災禍的那個人,故而躲藏這許多年,不想你竟也是,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以後你也不用叫我爸了。」

  他根本不去看齊鳴禮逐漸蒼白的臉,大步離開。

  ……

  南區新晉富人區——墨翰小區,這裡都是小洋樓,最花團錦簇的一棟洋樓里,齊罐罐和偉叔被關在下人房。

  說是下人房,可也乾淨整潔,實在看不出是個關人的地方,這裡沒有窗戶,只有關上的門縫裡能透著點光。

  關他們的人走後,偉叔第一時間睜開眼睛,罵了句髒話,他已經很久沒這麼被動過了。

  「罐罐?」他小聲叫著人,啪的一下孩子那雙小肉手打了過來,嚇得他一個激靈,伴著嘻嘻笑的聲音,好似惡作劇成功。

  熊孩子,真是個熊孩子,都什麼處境了還熊。

  「咱們被壞蛋抓到了知不知道。」他嚇唬她。

  「大壞蛋吃人嗎?」孩子童言稚語,清脆又大聲地說著話,如果偉叔的手沒被反綁著,他恨不得現在就捂住孩子的嘴。

  有沒有點被抓的覺悟!

  「小點聲!再大點聲他們就來吃你了。」

  齊罐罐在黑暗裡瞪大雙眼,用手捂住嘴,也不說話了。

  「孩子,你幫爺爺把繩子解開。」

  孩子太弱小,綁人的人根本想不起來把她綁起來,正好便宜他。

  偉叔示意她來身後,怕她看不到還貼心地移過去。

  夜能視物的齊罐罐很輕鬆就找到繩子,可惜人小力弱,廢了老大勁才讓繩子鬆動。

  可這繩子打的是死結,就算松出一絲,也還是沒辦法打開,她朝四周看,房間空蕩蕩沒有任何工具。

  「爺爺,罐罐打不開。」還有有些委屈。

  偉叔嘆了口氣,背後的手拼命扭動,希望能借鬆動的地方把繩子扭開吧。

  沒一會,手腕磨出血痕,還有血腥味溢出。

  齊罐罐看到那上面的傷口皺起眉,這時才有點真正被關押的感覺,也讓她稍微憂慮了一下。

  怎麼辦呢?

  她看向唯一的出口,那扇被關死的門,上前拍了拍,還在掙扎的偉叔跟被電到一樣嚇得一哆嗦,在門打開的那一剎那就地躺下。

  ……兔崽子!敲門也不通知一下!

  門很快被打開,看守的人凶神惡煞地進來,結果看到的是矮小的小豆丁在仰頭看他。

  胖嘟嘟的孩子最是可愛,連看守的人臉色都不知不覺緩和了一點,他粗聲粗氣:「幹嘛呢。」

  「罐罐要嗯啊。」

  「啥?」

  小女孩微微臉紅,小聲:「拉粑粑。」

  守門的人聽懂了,笑:「嘿,還害羞,真是……」

  他下意識想帶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去廁所,可下一刻想到什麼又猶豫起來,「要不你在裡面解決了吧,我給你拿盆也行。」

  小姑娘頓時露出泫然欲泣的小表情,仿佛這是什麼極度令人嫌棄的方式。

  他的視線落在門口喝醉的兄弟上,「虎哥,小姑娘要去廁所,我帶她去一趟,你看好人。」

  酒鬼怎麼可能聽得懂,看門人只得重新把門鎖起來,鑰匙妥帖地放進衣服口袋裡,這才拎起一直看他的小孩。

  這孩子有肉墩墩的身材,長得很是憨厚可愛,濕漉漉的狗狗眼又深具無辜,而且她看著就還很小,被拎著也乖乖的,看門人只當她是個普通孩子,戒心時有時無。

  這是一層套房,外面的家具沒有多少,看著空蕩,廁所在這一樓拐角處,很近,齊罐罐要在這短短時間內想出解開偉爺爺繩子和帶他離開的辦法。

  眼前這兩個人不算什麼,樓梯口卻窩著好多穿黑色衣服的漢子,看著可比看守的人可怕,他們看也不看齊罐罐這個關押的人從房裡出來,好像只要不走到樓梯處,他們就不會管。

  廁所單間獨立,而為了通風,在看不到內景的前提下,這裡設計了一扇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景,通過高度,可以發現這裡至少是二樓。

  齊罐罐在此駐足了一下,遠處草坪處的四個人影讓她眼前一亮。

  嗷——漂亮姐姐!

  遠處,四朵金花正和一隻滿是捲毛的狗狗玩飛盤遊戲。

  隱約聽到什麼聲音的捲毛狗叼著飛盤停下,僵硬地看向高處,

  前一秒鐘,它察覺不可名狀物凝視,迫使它回望,去聆聽,下一刻它吐掉盤子,飛一樣地奔向那裡。

  狗狗的本能趨勢它這麼做。

  「欸!瑪麗回來!」

  「瑪麗,姐姐在這,跑錯了。」

  四朵金花眼看狗不明不白地跑掉,無奈地看向彼此。

  邱雲荷:「麻將來嗎?」

  麻將也不行的唐棠拒絕,娉婷裊娜地走開。

  劉漫看向邱雲荷:「三缺一。」

  「……」

  寧小秋:「我去找瑪麗。」

  逗趣的狗可不能一言不發地丟掉主人,等抓到它非要擼死它!

  剩下兩個人覺得無聊,也跟著去。

  哪想到,隨狗子來到關人的地方,看到一隻似曾相識的小胖妞。

  那該死的溫馨記憶襲上心頭,幾個人恍惚以為已經過去好幾年。

  瑪麗是一隻驕傲的小母狗,此時卻熱烈地親吻人類幼崽,小胖妞也是,跟小狗狗親熱個不停,都沒看到她們,那張嫩呼呼的臉蛋比幾個月前更Q彈的感覺,幾個女人都不知道該嫉妒誰了。

  她們現在站在二樓走廊處,看門人緊張地走過來,低聲為自己解釋了幾句。

  「是這孩子哭著鬧著要廁所,怕她哭出好歹,我才放出來的,幾位姐姐別介。」

  放?

  三個人頓時反應過來這是哪裡,彼此為一瞬間的瞭然而怔忡。

  不是吧,這孩子就是白皮子抓來威脅那警察的人?!

  這孩子是那警察什麼人來著?

  三姐妹連忙下樓,這幾個樓梯讓幾個人走出腳踩鋼絲的味道,高跟鞋差點沒踩斷。

  來到一樓大廳,三個人頂著張恍惚的臉。

  「這孩子和那警察是什麼關係來著?」邱雲荷呆呆傻傻地看向另外兩人。

  劉漫複雜道:「父女。」

  寧小秋捂住額頭,一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的感慨:「白皮子說他很寵愛這個女兒,天天帶著上下班。」

  說完這些,三個人陷入詭異的沉默。

  邱雲荷和劉漫對孩子的感覺更加不同,感慨之餘,還心生一股難言的難過。

  原以為是普通孩子和她們這群陰溝老鼠的一次意外邂逅,讓她感受一番孩子的天真純善,哪想到這孩子家世背景卻是如此赤紅,是一個不小心就能把自己刺個洞穿的顏色。

  邱雲荷:「看走眼了啊……」

  劉漫:「當時沒仔細查。」

  「哎。」寧小秋幽幽一嘆。

  三個人都沒了玩樂的性質,也懶得去尋什麼瑪麗,回到主樓找到唐棠,將事情同她一說,唐棠先是一愣,後恢復正常,她笑罵:「不就一小孩嗎,值得這麼傷感嗎?」

  何況都多久了,也該忘了。

  邱雲荷從沒覺得這麼唏噓和造化弄人,「分開的那天,她還和我拉鉤玩,說是第二天還來,可咱們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我還愧疚了好久。」

  「那時候我都想好第二天做什麼點心了。」寧小秋悶悶。

  再見卻是這麼個模樣,連身份都是對立的,那種感覺不是一句兩句話可以說清的。

  唐棠看她們像是真情實感了起來,本想繼續調笑幾句,孩子昔日的音容笑貌在腦中生動起來,她搖晃腦袋也去不掉,索性也懶得說什麼寬慰的話。

  煩人的小孩,長那麼可愛做什麼。

  野子走進房間,細膩如他一下就察覺室內不同尋常的氣氛,眼神在每一個人身上搜尋,「怎麼這是?」

  邱雲荷:「來得正好,白皮子有說怎麼處理抓來的人嗎?」

  野子:「說是今晚午夜前要是那警察不來,就……」他比了個抹脖子的姿勢。

  幾個人不約而同皺眉。

  「消息準確嗎,真是那警察的女兒?」邱雲荷不死心道。

  野子感覺這幾個人有點奇怪,因此回答越發謹慎。

  「是外地一夥擅長追蹤的人查出來的,據說在警所附近觀察了好久,」野子補充,「應該就是父女了,畢竟哪有帶別人家孩子上下班的道理。」

  哎。

  四個人不著痕跡地嘆氣。

  「怎麼了這是?」野子問。

  邱雲荷意興闌珊地擺擺手。

  唐棠想起白皮子好像額外抓了個人,這又是幹嘛的。

  「那人完全是附帶的,他看到了兄弟們的臉,只能一起帶來了,最後都一樣。」

  「抓到那警察後,」劉漫頓了一下才繼續,「人真送回去嗎?」

  野子覺得更奇怪了,怪笑:「怎麼可能,白皮子可不是那種人,姐姐們你們咋回事,你們才是最了解白皮子的人啊。」

  寧小秋瞪他一眼,弱柳扶風般倚靠在沙發里,好似有無限愁緒在眼中。

  野子不敢說話了,不管怎麼怪,姐姐們現在心情一定不好。

  ……

  另一邊,因無人管束,瑪麗被齊罐罐成功帶進房間裡。

  此時正用牙齒和爪子磨偉叔身後的繩子。

  繩子也不知道用什麼做的,很結實,足足磨了半個小時。

  繩子徹底繃斷的那一刻,齊罐罐摸著瑪麗的下巴安撫。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距離午夜還有五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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