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穢亂人間的煞神vs清冷禁慾的佛子6

  說著，君冥抬手。

  試圖打人。

  只是巴掌還沒落下，便被人鉗住手腕。

  顧離垂眸。

  淡道：「離她遠點。」

  

  別的他都能讓給君冥。

  唯獨那人不行。

  君冥瞬間炸毛。

  他氣得臉漲紅，不斷撲騰著，試圖反抗。

  可他太矮。

  撲騰了半天，依舊被顧離如拎雞仔般地拎著，拽到了客廳。

  君冥氣喘吁吁。

  怒道：「賤種！雜種！破落戶！你給我鬆手！」

  君冥模樣極好。

  膚色瓷白，一身貴氣。

  淡色睫羽下，淺灰色的瞳眸清透。

  宛若琥珀山海。

  眉心一顆硃砂痣更是恰到好處。

  襯得其如同仙童般，玉雪可愛，不諳世事。

  可一開口，本性便暴露無遺。

  什麼髒話爛話，那是一股腦的往外倒。

  嫌罵得不夠過癮。

  君冥休整的片刻，思索著更好的罵人詞彙。

  只是還沒想好，呼吸忽地一滯。

  不遠處，那人垂眸。

  長睫下，瞳色漆黑，宛若幽潭。

  修長冷白的指骨按著他的腦袋，毫不客氣地壓進毯子。

  冷道：

  「再吵，就讓你上西天。」

  口鼻被堵死，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起初君冥還不斷撲騰掙扎著，試圖逃生。

  卻無果。

  最後，也只能服軟。

  小聲道：「我、我不吵就是了。」

  頓了頓，又威脅道：「顧離，你不能殺我。

  若真殺了我，你也會死的。」

  聞言，顧離睫毛輕顫。

  卻像是沒聽到般，繼續把他的腦袋往裡壓。

  直至君冥瀕臨窒息。

  顧離才直起身，緩緩收回手。

  一室寂靜。

  君冥因缺氧，臉漲得通紅。

  趴在地毯上，拼命大口喘息著。

  顧離置若罔聞。

  他倚著牆，神色淡漠。

  漆黑碎發下，眉眼清冷疏離。

  總給人一種好像在看什麼，又什麼都沒放在眼裡的既視感。

  但此刻，顧離眼神專注。

  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榻上睡得香甜的少女。

  歲念對外界的一切並不知情。

  異樣的存在感消失後，她緊繃的神經徹底鬆懈。

  隨後翻了個身，閉著眼睡得香甜。

  顧離目光微柔。

  素來淡漠無波的眸中，罕見地盪起漣漪。

  卻不敢靠近。

  恰巧這時，君冥緩過神。

  深吸一口氣，君冥趁顧離不備，準備繼續往裡溜。

  卻被拽住衣領。

  毫不客氣地拎了回去。

  顧離垂眸。

  涼涼道：「不可。」

  君冥越發煩躁。

  磨著牙道：「也就是如今是在宮外。」

  「若是李公公還在，母妃還在，父皇還在……」

  君冥碎碎念著，滿臉不甘。

  念到一半時，視線落在身側人腕骨上。

  腕骨清瘦。

  上面松松垮垮地繞著一圈紅木檀珠。

  檀珠瑩潤，泛著異香。

  在冷白肌理的襯托下，透出幾分灼熱。

  在漆黑夜色內格外惹人注目。

  君冥看了一會兒。

  接著伸出手，試圖將檀珠取下。

  只是指尖還未碰到，便被一股怪力彈開，重重跌落在地。

  顧離知道君冥在搞小動作。

  卻並未給其哪怕一個視線，嗓音淡淡道。

  「別想了，你拿不走的。」

  君冥越發不甘。

  他眼巴巴地盯著那串檀珠，實在是很想要。

  卻根本碰不得。

  見顧離一臉漫不經心，君冥越發討厭。

  於是拿出小刀。

  狠下心在自己拇指上輕輕割了一下。

  殷紅血珠滲出。

  君冥輕嘶的同時，顧離也隨之擰眉。

  血珠順著指縫掉落。

  顧離緊握的拳頭內，拇指上有同君冥一樣的傷口。

  且大小位置分毫不差。

  見狀，君冥揚揚得意，收起刀哼道：「你與我一命同體，若是我出事，你也不會好過。」

  顧離並不在意。

  他隨意擦去指尖血珠。

  垂著眸道：「但你總不可能自己殺了自己不是嗎？」

  「你！」

  君冥被氣得跳腳，卻又無法反駁。

  只能背對著顧離，獨自一人坐在角落生悶氣。

  北棠王朝特殊。

  與先前完全由皇室獨裁的帝國不同，北棠由皇室和聖教分庭抗爭。

  皇室自古立嫡立長。

  比他年長許多，由皇后所生的嫡長子理所當然地被封為太子。

  而他非嫡非長，受寵程度卻完全不輸太子。

  會這樣受寵與他的母妃是誰無關。

  亦與他是么子無關。

  父皇會如此在意他，給他不輸太子的寵愛。

  僅僅因為他是被選定的聖子。

  聖教尊崇聖子。

  每任聖子的選拔並非繼承，而是根據神諭從民間尋找。

  上任聖子圓寂後不久，教徒們便收到神諭。

  神諭說：

  聖子天生異瞳。

  色澤極淺，宛若琉璃，如霧靄氤氳。

  且眉心有一顆硃砂痣。

  恰巧前任聖子圓寂的當天，君冥出生了。

  睜眼時，全宮震驚。

  只因他的長相與神諭中聖子的長相一模一樣。

  北棠帝大喜過望。

  先前數千年裡，聖子都是民間出來的。

  皇權神權分裂許久，難分高下。

  搞得一心想獨攬大權的北棠帝異常憋屈。

  可現在不同了。

  新任聖子，出自他北棠皇室，是他的血脈！

  北棠帝大喜過望。

  並在此後數年裡，給了君冥無上寵愛。

  連君冥母妃。

  那個軍妓出身，因一夜荒唐，意外生下君冥的女人也因此位份高漲。

  至於顧離……

  他是君冥母妃最想抹除的錯誤。

  早些年君冥母妃隨軍做妓時，因意外懷孕。

  在無法流產的情況下，被迫生下了顧離。

  因此，其對顧離厭惡非常。

  明明是一母雙胎，可兩人間的待遇卻天差地別。

  君冥是聖教聖子，皇室么子。

  高高在上，萬人膜拜。

  顧離則是被隱藏身份，如影子般守在君冥身後的僕從。

  不出意外的話。

  兩人間的境遇這輩子都不會變。

  可偏偏，老天總喜歡開玩笑。

  前面說了，神諭會點明下任聖子的容貌特徵，並由教徒尋找。

  可世人千千萬，難免會出錯。

  因此由神諭特徵確認聖子後，還要在聖子八歲時去神壇一趟。

  社壇設在遠離皇都的幽山。

  山內的神壇上供奉著佛像。

  上任聖子死後，獨屬於聖子的聖物會被送回至神壇。

  待下任聖子滿八歲時。

  要親自取回聖物。

  只有被聖物認可的人，才是真正的聖子。

  八歲生辰那天，君冥出宮。

  帶著一眾太監宮女，浩浩蕩蕩的去了幽山。

  可趕到神壇時，異變突生。

  聖物並未選擇他。

  反而選擇了跟在他身後，默默無聞地顧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