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清風觀,震乾院
2024-09-07 20:54:49
作者: 姜牧雲
玄虎趿拉著草鞋離開了,留下了我們面面相覷,崇南子無奈的笑了一下,說道:「他就這德行,別搭理他。走吧,該幹啥幹啥。」
景元大師前方帶路,而我也第一次邁進了清風觀最為神秘的地方——震乾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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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乾院是從什麼時候有的,連師傅也說不準,據說,清風觀早年間常有匪人與惡道邪修覬覦此地,而先祖能夠保住道觀,完全是震乾院的功勞。至於這裡的人究竟有多大能耐,更是沒人知道。
青色的房間裡和外面一樣,清冷又顯得有些枯燥,灰白的牆壁上已經開始斑駁,一個蒲團,一張羅漢床,還有幾節快燃盡的蠟燭是屋內的主要組成。凹凸不平的青磚地上漂著一層浮灰,陽光直直地刺進房間,空氣中懸浮的灰塵變得格外清晰,這也讓屋裡顯得格外乾燥。這裡沒有任何現代氣息,反而是似乎在做著某些傳承。
景元大師看有些發呆的我,說道:「這裡是靈台殿,修道先修心,修心方證道,這裡沒有欲望,是修行的地方。」
我張開有些乾涸的嘴唇,語氣也因為這的環境而變得很輕,說道:「那我,以後就要在這裡生活了?」
景元大師並未看我,似是喃喃自語,又似回答我的問題:「生是道,活是道,生活即是道,希望你惜福。這裡,不是誰都能來的,無量天尊。」
崇南在旁邊說道:「這裡是你主要誦經學禮的地方,也是你晚上休息的地方,跟我來隔壁。」
說著,崇南就往隔壁的房間走。
隔壁房間與靈台殿沒什麼區別,只是桌上多了些紅色的粉末,崇南說道:「這裡是靈樞殿,是你學符籙的地方。」
景元輕輕的說道:「這裡沒什麼可參觀的,莫讓表象擾了心神。」
崇南又是無奈的一笑,說道:「行行行,不看了,你說幹啥就幹啥。」
景元大師並未說話,而是從懷裡掏出了幾本書,定睛一看,是《太上洞玄靈寶出家因緣經》和《度人經》,兩本書的厚度讓人慾哭無淚。
緊接著,景元大師說道:「兩本經,七天,你要背下來。」饒是我在這清淨之地,也難免升起罵娘之心。
我字都沒認全呢,你讓我背書?你莫不如現在一刀砍了我,我剛想張嘴說點什麼,一抬頭,與景元大師的眼神碰撞在一起,眼中的威嚴生生把我逼退,條件反射似的點點頭。
崇南在旁邊坐不住了,說道:「這孩子這么小,背這麼多能行嗎?」
景元則是輕輕的說道:「你教還是我教?」語氣雖輕,但卻充滿了不容置疑,這下崇南也閉上了嘴。
這時,景元抬手指了指東南方向,說道:「我就在這,有問題就找我。」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崇南沖我撇撇嘴,表示同樣無奈,也轉身離去。
回到靈台殿,我看著桌上的兩本經書開始發呆,不誇張的說,這兩本書的字,可能比我吃過的鹽還多,我自己也知道心裡不該抱怨,或者說,抱怨沒有任何意義,但看看自己的現狀,想哭,又想笑,哭我此生命運多舛難,笑我任人擺布如魚肉。
保命和自由之間,只能二選一,那就,選保命吧,活著才有希望。
坐在修行蒲團之上,眼看道家經文,心卻不知道飛到哪去了,只覺得眼皮打架,我強行保持自己清醒,卻也愈發無力。
就這樣清醒和昏睡中反反覆覆的第三天,似乎某種精神忽然覺醒,而覺醒的原因則是玄虎。
玄虎路過靈台殿,還是那個丐幫的造型,用棍推開門,又看看我,嘴裡發出不屑的一聲「切」,眼裡儘是藐視,這個眼神,讓我崇南大師的話瞬間迴響在耳邊——「記住你現在的委屈,記住因為你的弱小而被人欺負,也要你記住不報父仇枉為人子。」
這一句話,這個不屑的眼神里充滿了不認可,可就是這個不屑,瞬間點燃我內心的光明,這份光明也照亮了我的以後,我在若干年以後,依然十分感激這些。
這一刻,我明白,我和普通人不一樣,我從出生就擔負著使命,或許,我這輩子不能過上安穩日子,但,每個人的活法都不一樣,天要我死,我偏要活!
想到這,我也用帶著些許稚嫩的堅韌眼神回擊給玄虎,而玄虎嘴裡發出「嗤」的一聲以後,搖著頭走了過去。
我也不再管玄虎的眼神,反而是拿起桌上的經書,但現實總是讓人肝腸寸斷,不認字是硬傷,這種硬傷絕對不是靠著一股決心就能解決的,無奈之下,只好找到景元大師,從一字一句,到一句一段,乃至於正本,我都可以逐漸順暢的讀下來,現實則是,剛剛念通順,就已經到了七天。
第七天的時候,心懷忐忑的找到景元大師,此刻,我知道他手裡的尺子是幹嘛用的了。
這本是一把道家法器,名為量天尺,尺子和秤砣自古以來便被人們視為最公平的器物,與生俱來,自帶浩然正氣。
這把尺子落在我身上的時候,我便知道,這不僅僅是法器,好巧不巧的,玄虎又來了,看著我和景元說道:「省省吧,你那寶貝尺子打折了,他也未必會背。」
景元的語氣並沒有什麼改變,緩緩的說道:「我的徒弟,我自己可以說,你不能。」玄虎帶著玩味的笑,說道:「你徒弟?不是我的啊?」
景元並沒有回應他,而是與我說道:「七天,再給你七天,七天以後若還是背不下來,自領五十戒尺。」說完,不再管我。
餘下的三天時間裡,我在拼命的記,好在景元大師詳細給我講過這兩本書的里每一句話,不至於死記硬背,對此,我也感到深深的絕望。
這時候,身後忽然一陣「嘶嘶」的聲音,我後背一麻,後頭一看,是小蛇,看樣子傷口恢復的差不多了,小蛇徑直的爬在我的身上,雖然我知道它一定沒有惡意,但還是忍不住身上一陣惡寒。
我克服著恐懼摸了摸小蛇的腦袋,它居然很有靈性的閉起了眼睛,似乎很享受,逐漸的,我也能接受這個冷血又熱血的小傢伙了。
我在蒲團上看書,小傢伙則趴在我的旁邊閉目,夜幕將至,點上一盞燭火,燭火簌簌的聲音和翻書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屋裡似乎也沒那麼孤寂了。
這時,一陣毫無徵兆的風推開門,是景元大師,小蛇聽見景元大師的腳步,嗖的一聲跑的不見蹤影,景元大師皺著眉看我,問道:「這屋裡有沒有人來過?」
我搖搖頭,確實沒看見什麼人,景元大師搖搖頭,說道:「不對,有妖氣。」
我也是在此刻第一次領略到一個如此文雅的人爆發出的力量,只見景元大師奔著東北角飛去,一把手伸進黑暗的角落,把小蛇揪了出來,小蛇似乎有些害怕,被握在手裡也一動不動。
景元大師厲聲說道:「大膽妖孽,竟敢擅闖清修境地!」
我一看這樣,連忙說道:「景元大師,您誤會了,它肯定不是什麼妖怪,我是它救回來的,沒有它,我早就活不成了,我們也算是朋友了。」
哪知景元大師更加憤怒了,說道:「人和精怪本就是兩條路,哪裡那麼多感情,讓你在這清修,你就應該摒棄一切雜念!」
說著,景元大師就要帶著小蛇往外走,我一把抓住景元大師的胳膊,說道:「您不信可以問我師傅啊。」
這句話似乎起了點作用,景元大師略頓一下,說道:「今晚我先將它帶走,明日與你師傅商議。」
這時,我的耳邊響起了一個少女的聲音,說道:「嘻嘻,你別怕,晚上我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