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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劍修大多早逝

2024-09-07 20:33:01 作者: 涯余

  獨孤易聽到手下人的稟報,沒在意礦工們的暴亂,反而更重視上三層囚犯的逃脫。

  「早不逃晚不逃,這個時候逃了,你說,有沒有人幫他們?」

  手下人唯唯諾諾不敢開口,唯恐被治個警戒不嚴的罪。

  煉丹師問:「能不動聲色潛入上三層,此人是誰?」

  獨孤易瞥了眼他:「你說呢?白玉京有這能耐的修士有幾個。你說牛頭馬面把戚慈引入了絕靈之域,那他此時怎會在此?」

  

  煉丹師心裡一驚,又仔細想了想:「冬日秘境內一旦下起暴雪,會接近極限寒冷,尋常修士進去必死無疑,根本沒有通向外頭的通道。」

  獨孤易冷哼了聲,大步拂袖離去:「趕緊收拾東西,把所有墨玉丹都帶走。」

  「你錯就錯在,把他們當做了尋常修士。」

  *

  進入挑選的礦洞後,二人疾步行走。也不知道這礦洞有什麼古怪,好像能吸取光線,戚慈手中的夜明珠大小如舊,可是散發的光暈卻越來越微弱,沒走幾步,幾乎和螢火沒什麼差別了,壓根照不見路。

  戚慈只能掐了個光球術,用法力照明。

  畢竟馬上就到達千機閣暗地裡煉製墨玉丹的地方,他們知道這裡絕對不平靜,故提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

  又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他們穿過一處岔路口,牆角生長的幾株草藥吸引了霍忍冬的注意力。

  她詫異地說:「銀光秘草?」

  戚慈定睛一看,那些生長在洞壁縫隙里的「野草」形態特異,葉子是羽毛狀的,還有一點點銀光閃爍,十分美麗,一眼就能認出來。

  「我記得銀光秘草只生長在柳州附近,怎會出現在這裡?」

  霍忍冬也搖搖頭:「我也是在圖譜上看見過,沒想到會在這礦洞裡見到。這靈植是柳州特產,別地根本沒有,竟然會長在松城暗無天日的礦洞裡,難以置信。」

  說歸說,但不知道為什麼,兩人都沒去採摘這株銀光秘草。

  戚慈敏銳地低聲問:「怎麼了?」

  「說不上來。」霍忍冬瞥了眼角落熠熠生輝的草藥,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可掰碎了細想,又什麼都感覺不出來。

  「可能是我的錯覺,我們快走吧。」

  戚慈握緊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兩人繼續沿著礦道往前走,懸浮在空中的光球飄飄搖搖,如海中扁舟,突然被黑暗吞沒了。

  在戚慈重新召喚光球術之前,周圍倏地一亮!洞壁四周鑲嵌著數不清的冷火燈,一瞬間燃起,燈光將黑漆漆的洞室照得宛若白晝。

  霍忍冬的眼睛乍一見強光,不適地眯起。等雙眼適應了光線,他們才看清,在礦道洞壁上,畫滿了奇奇怪怪的壁畫。

  壁畫裡的小人沒有頭臉衣服,只有炭筆描繪出大概的四肢,壁畫的內容卻不是普通的祭祀或者傳說,內容千奇百怪。

  有的小人金榜題名,有的小人洞房花燭,還有的囍得貴子、天降橫財的。總之描繪的全是人慾望里最想要的東西,看著看著,連帶那粗糙的小人模樣都不覺得討厭了。

  「這是什麼東西?」霍忍冬一開始還在研究壁畫,後來忽然開始覺得頭暈眼花,她想要挪開視線,然入目所及皆是小人的炭筆花紋,避無可避,唯有閉上眼睛。

  可就算閉上了,腦海里也一直在重複各種欲望的片段,而畫中的小人成為了她自己。

  她有了身體健康的雙親,家庭美滿和睦,她不用顛沛流離嘗盡孤苦,如普通富家小姐一樣嬌養著長大。

  到了十八歲,她沒有遭遇韓廬的感情欺騙、紅丹詛咒,而是早早定下親事,有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夫君。

  婚後夫妻二人恩愛非常、舉案齊眉,他們就這樣重複著溫馨美滿的平凡日子,而那溫柔體貼的夫君,長著戚慈的臉……

  「忍冬、忍冬!」

  霍忍冬猛地睜開眼,就見戚慈擔憂的面孔在眼前放大,他眉頭緊皺,上上下下確認她沒事,「這是咒術入畫的一種,你修為低,要格外小心。」

  霍忍冬強迫自己深呼吸幾口,勉強從和戚慈的婚事裡掙脫出來,她握著青霄玉開始默念清心咒,幾段以後覺得心境平復多了。

  「沒事,只是沒想到他們會在礦洞裡埋藏這麼多機關陷阱。」

  「越危險,說明我們越接近。」

  二人攜手繼續前行,前方沒有其他岔路了,盡頭是一間寬敞的石室,在視野的盡頭,神識感應到不遠處出現的氣息,凝神一瞧,竟是獨孤易。

  白衣公子輕搖摺扇,翩翩而來,目光繾綣中透露著情意。

  「忍冬仙子,莊園一別,我們許久未見了。」

  話音落下,霍忍冬略感尷尬,戚慈的臉色卻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他往前半步,將女子牢牢護在身後,雷刑劍「碰」一聲插入地面:「你既出現在這裡,等於是承認銀海書齋參與倒賣墨玉丹一事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道友若是想要買綠松石,大可正面相商,犯不著偷摸著潛入別家礦洞鬼鬼祟祟。」獨孤易冷哼一聲。

  戚慈笑著看他:「依我看,星移道君全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人證物證俱全,竟然如此有恃無恐。莫非你身後還有高人?」

  獨孤易漠然:「你雖晉級元嬰,但始終只是初期境界。是什麼給了你錯覺,可以在我的地盤放肆。」

  他的聲音里已經帶了殺意,戚慈哼了聲,一把拔出雷刑劍握在掌心,而他另一隻手牢牢握住了霍忍冬。

  獨孤易看見二人十指相扣的手,只覺得心裡扭曲,有如怒火中燒。

  他一把擼下腕上的星河移甩出去:「白玉京沒你想像中那麼平靜,多餘的善心在這裡一點用都沒有,反而會讓你……」

  「更容易死!」

  元嬰道君鬥法,絕不是霍忍冬一個築基期可以參與的。她躲在角落裡,索性二人也沒有要波及到她的意思。

  星霧和雷雲交織,內里潛藏著雙方逼人的殺意。

  二人雖都是元嬰境界,但獨孤易步入元嬰日久,戚慈剛剛破境,進度差了一些。

  這差的境界,被他自己的劍補平。

  獨孤易旋身躲開紫色的長劍,雷霆如刃,是完全沒有理由的霸道力量。

  而他手裡的星珠沉穩包容,牢牢守住了底線。

  獨孤易一手摺扇一手掌珠,冷眼道:「慈惠道君的劍氣果真名不虛傳,當得天下第一劍的名號。」

  「可惜啊……」他聲音頓了頓,眼神里泛著冷意,「劍剛過易折,劍修大多早逝!你不如也去死吧!」

  話音一落,他手中星珠一轉,伴隨一聲脆響,星雲內一道幽詭的黑影徐徐浮現出來,懸浮在半空,雙臂詭異的長,如若勾魂的幽冥使者。

  那脆響就是這黑影的關節活動聲音。

  霍忍冬離得遠,她神識轉過去探查,不由一驚。這黑影明明就在眼前飄著,神識掃過去卻一無所感,仿若它們只是空氣。

  戚慈抬了抬眼皮,「影子傀儡?」

  獨孤易笑了,扇面搖了搖:「你不妨再猜測得大膽一點。」

  「這是魂魄傀儡。」他從容地指著懸浮在空中的人形黑影,「這位道友生前曾經也是名動一時的劍修呢,不知是他厲害還是你厲害?」

  戚慈嗤笑一聲,毫不掩飾的鄙夷:「堂堂元嬰道君竟然藉助這種東西,你果然是個邪修!」

  話音落下,兩人如同兩顆流星,再度碰撞在一起。

  戚慈以一敵二,但傀儡使的劍法乖張靈活,他無法專心致志比劍,而且還要時不時防備著跌入獨孤易布下星雲中的黑洞,一時間竟有些被壓制住了。

  劍刃划過洞壁,發出刺耳的聲音。戚慈猛一抬頭,忽然意識到什麼,這傢伙是在拖延時間!

  他左掌往持劍的右手一拍,毫不猶豫地將所有的靈力灌注在雷刑劍中。

  霎時,雷光大盛,紫色的雷電以極其強硬的態度與黑影、星雲對峙,他無半分畏懼,亦不見一絲取巧。一時間,二者涇渭分明,竟然是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

  獨孤易瞧見戚慈的神色,冷笑一聲,揮下扇面,更加濃密的星霧就朝他蔓延過去。眼看便要將戚慈整個人吞沒,而礦洞狹窄,他便是退,也是退無可退!

  霍忍冬揪心不已,她遠遠瞧著,被夾在中間的男人身單影只,如一葉扁舟,好似瞬息便要被星雲吞噬,變成宇宙里的一粒沙子。

  變故陡生,一道劍光從天邊襲來,同時出現的還有宋瑜的喊聲。

  「本姑娘來也——!」

  那劍光不太像宋瑜能使出來的,應當是黃鑲。戚慈反應極快,猛地斜身,借著這外來的一擊引動雷刑劍。

  霎時間,星雲中有劍光如蛟龍,更比星空更耀眼璀璨,翻湧吞吐,又鐵馬冰河,剎那間便撕裂這禁錮戚慈的天,再轉而朝下,斬碎那呼嘯的地!星光點點的星雲瞬時被震盪開一個真空地帶,那隻黑影傀儡想要阻止劍光,卻被橫掃到,整個身體消散在虛空。

  這世間,興許有人可以擋住他。

  卻無人能擋住他的劍!

  獨孤易皺眉,感覺到一絲不妙。紫色的劍光才入眼時,便覺得那不過是一道劍光而已,但瞬息之間到了咫尺近處時,方能感受到那劍光其中的可怖之處。

  他不過剛剛元嬰,竟能破開他的八萬星河迷霧。若是換成別的修士,早就在星雲中被腐蝕成白骨了。

  其中一顆星珠有了裂紋,獨孤易揮手收回,那些珠子重新在他腕子上盤成一串。而現在站於他面對的卻不是兩個人。

  戚慈身邊站著霍忍冬,宋瑜和黃鑲也對他虎視眈眈。

  「他就是這礦洞的主人?如此相貌堂堂,還真看不出來呀。」

  黃鑲見多識廣一些:「該不會是……銀海書齋吧。」

  獨孤易瞧見他們或是打量或是鄙夷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額頭青筋暴起,咬牙道:「敢壞我好事,我要叫你們一個個全都有來無回!」

  他正打算全力一搏時,儲物袋裡一道傳訊符亮了,某道沙啞蒼老的聲音厲聲喚他:「星移,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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