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我抱得動你
2024-09-07 20:29:16
作者: 涯余
霍忍冬哭笑不得:「你在想什麼!是我自己不小心崴的,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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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慈更加懷疑:「你現在輕身術已略有小得,懸崖峭壁都能飛下去,好端端的怎麼會崴腳。莫非是我昨晚喝醉後拉著你習武練劍?」
霍忍冬別開眼——習武練劍,虧他想得出來。
她總不能說,是你昨晚喝醉後拉著我非親個沒完。
她扭過頭不去理他,一瘸一拐走出去兩步,忽然被人從後面拉住,隨後整個人騰空而起,被戚慈抄著膝彎抱了起來。
霍忍冬驚呼一聲,摟住他的脖子。
戚慈低頭道:「小傷也不能放任不管。你行走不便,我帶你去醫治。」
說罷,他召來雷刑劍,帶著她踩上去,飛得又快又穩。
霍忍冬扶著男人的肩膀不說話。這樣的姿勢,難免讓她回憶起昨夜的點滴。只是他現在並無記憶,她只能強迫自己放輕鬆,不要太過彆扭。
一路上,戚慈覺得女子身形略僵硬,並無多想。
宗門裡長期有供奉著擅岐黃之術的教習,他們平時負責照顧築基期以下弟子的小傷小病,金丹期往上的大能並不會找他們。
因此,黃教習正在上班摸魚時,看見戚慈抱著一人大踏步進來,差點尖叫著把手裡的話本子給丟出去。
「師叔祖,您、您有哪裡不舒服嗎?」
戚慈示意了一下懷裡人:「不是我,是給她看診。」
黃教習這才把目光轉向男人懷抱著的美麗女子,見她杏眼桃腮、面龐紅暈,他在一秒鐘時間裡有了十個猜測。
懷孕了?
流產了?
懷了不想要?
想要懷不上?
黃教習難免擔憂:如何是好啊,我不擅長婦科產科病症啊!
霍忍冬見面前的老男人眼神變來變去,豐富多彩,忍不住替自己解釋了一句:「教習,是我腳傷了。」
黃教習一愣:「……是腳啊,好好好,腳好。咳咳仙子快去竹榻前坐下。」
等到一番細緻的摸骨探查,他鬆了口氣:「仙子放心,你這個情況不算特別嚴重,只是腳踝關節發生了錯位,待老朽回正就好。」
戚慈挑眉:「腫成這樣了,還不嚴重?」
黃教習陪著笑:「師叔祖明鑑,仙子的腳踝只是輕度錯位,實不嚴重,也沒有傷到經脈,只需要戴好固定竹板,好好將養一段日子即可。」
他頓了頓,遲疑著:「只是正骨時,可能、可能會有點疼……」
戚慈聞言,認真思考了一會低頭問她,語氣溫柔地可以滴出水來:「怕疼嗎?」
霍忍冬愣了愣神,見一老一少兩個男人都眼巴巴望著自己,忙斬釘截鐵回答:「不怕!」
後來,黃教習準備好了固定的用具,又仔細淨了手,讓霍忍冬除掉鞋襪坐好。
「仙子忍著點,片刻就好。」
黃教習到底是有幾分真才實學在的,醫治時神情認真,一點沒了剛才不著調的樣子。
霍忍冬見此也冷靜地點點頭,她偏過頭,卻見戚慈面無表情站在床邊,眼神凝視著自己的腳不知道在想什麼。
下一秒,她還未做好準備,忽然一陣劇烈刺痛襲來,霍忍冬還沒來得及叫出聲,正骨就結束了。
「好了,回去好好修養吧,切記不可亂動。」黃教習滿意道,他看向一旁不說話的男人,「師叔祖還有什麼吩咐?」
見霍忍冬確實無礙,戚慈繃緊的身體才放鬆下來,他答道:「沒了,辛苦你。」
「應該的應該的。」
等二人離去,黃教習正準備再拾起話本子摸魚時,忽然發現剛才戚慈站立的地方,地上有一堆木頭碎屑。而他的桌子……缺了一個角。
這是被生生掰碎了啊??
診室外人來人往頻繁,不少受了傷生了病的弟子來這裡看診,碰見抱著霍忍冬昂首挺胸走出來的戚慈,紛紛肅立兩側,讓出一條道來。
霍忍冬臉皮薄,被這麼多人矚目很是不好意思:「公子,很多人在看我們。現在已經不疼了,其實我可以下來自己走的。」
戚慈連動都沒動一下,他兩條鐵臂牢牢攬著她,顯得懷中女子格外嬌小纖細。
「你要怎麼走,用一條腿蹦著下山嗎?」
「別管他們,誰敢多說一個字,我挖了他的眼睛。」
霍忍冬:……
一路無話,兩人氣氛詭異地回到溪洞天,戚慈在藥農們的注目下,光明正大把霍忍冬抱進洞府。
他把她放在床榻上,抱臂站在一旁,像尊石雕一樣看了許久,久得霍忍冬都有些彆扭了。
她往上拉了拉被子蓋住胸口,嗓音細微:「怎麼了?」
戚慈撓撓頭,有些懊惱:「我不會照顧人,這段時間就住在你洞府外。有什麼需要的隨時叫我,不要自己隨便走動。」
霍忍冬心裡想的其實是:絕對不會叫他!
「公子,我沒事的,這樣的話你太辛苦了。」
戚慈眉頭一皺:「你的意思是,怕我抱不動你?」他好像忽然有了點勝負欲的心理。
「一天一夜我都抱得動,何愁這一時半刻?」
他的話有些歧義,霍忍冬想到昨晚壓著她不放的強壯身體,臉皮燒起來,支支吾吾的:「不是,是男女有別,總有不方便的地方……」
戚慈看見她臉上的紅暈有些呆,這才察覺到什麼,咳嗽一聲:「那我給你做根拐杖,不方便的時候,你就自己來。」
「嗯……」
兩人共處一室,曖昧的氣氛在空氣里流轉,戚慈覺得自己體內血流越來越快,都無法思考了。
「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等到出了內室來到正廳里,沒了影響判斷力的人,戚慈在原地站了一會,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此處的陳設,是霍忍冬的洞府內宅。
他之前從未進來過,又或者說,他從未進入過任何其他人的洞府。
所以在意識到這一點後,戚慈便感到了有一點束手束腳。
霍忍冬的房間幾乎沒有什麼昂貴陳設,窗明几淨,鵝黃色的麻布椅墊乾乾淨淨的,四方的黃梨木桌上放著一沓書籍,他隨便翻了翻,從山河志怪到草藥圖解,樣樣俱全。
牆角擺著個水碗和飯盆,是給四象闊耳狐用的東西。
大約也只有這樣物什可以看出,這是霍忍冬的房間了。但除此之外,到底是少女的居所,空氣里殘留著一股淺淡的甜香,像花朵,也像藥材。
不知為何,戚慈分辨了半天也沒分辨出來,只是覺得熟悉。也不知道她平日裡用的什麼香囊,還是吃的什麼丹丸,會這麼好聞。
她今日才正了骨,正是避免挪動的時候。怕她需要什麼,他不能走遠,以免她沒人照顧。
但戚慈又沒有東看西看的習慣,也覺得這樣頗為不尊重女子,所以便在桌邊坐了下來。
他先是對著客廳發了會呆,然後眼尖的發現,院子外堆了好些木頭材料,好像是她準備做個籬笆。
霍忍冬喜歡靈植花卉,小院裡種滿了各色花草,想要搭個籬笆也是正常。戚慈乾脆蹲下來,拿起錘子和木料,開始做她沒完成的木藩籬。
籬笆沒什麼技術含量,很快就做好了。他還細心地磨掉了木刺,全程親力親為沒用一點法力。
看著剩下的一塊木頭,戚慈乾脆拿出匕首,試著去雕刻點什麼。
如此不經意間的動作,他剛才刻意不去想關於她的事情,便又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戚慈竟然有些迷茫。
他沉默片刻,捏了捏手裡的粗陋木雕,低聲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畢竟不是法寶,也不值錢。
他對於男女情愛雖沒有經驗,一切依照本能,卻也不是傻的。霍忍冬對他的反應一切都看在眼裡,她明明心動了,也有和他一樣的感情,卻是退避的、瑟縮的。
「或許她還沒有準備好,或許她還沒從上一段感情的傷痛里走出來。」
傻子都知道的事,戚慈又怎麼會不懂。
霍忍冬經歷過殺夫證道,此生會不會和男人在一起,這都是未知的事情。
只是她要走出去,他就必須是那個唯一的人,絕不允許旁人存在。
他既有些心疼,又有些急切。
匕首懸在木雕上,心緒不寧,半天落不下一筆。戚慈皺著眉頭,他明明想要隨便刻個什麼東西,卻刀隨心動,刻了一個美人半身像。
只是一個粗略的模樣,卻依稀能看出鬢髮如雲、瓜子臉、美人面。
頓了頓,戚慈深吸一口氣,抬手想要將這絕無可能送出手的木雕毀掉。可他的手才捏緊了一點,又有些後悔。
他盯著掌心小小的美人木雕看了半天,從那模糊的完全看不清的人像里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
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眉眼彎彎喊他:公子……
等到已經意識到時,戚慈已經低下頭,將木雕湊在了鼻尖,他垂著眼,耳根的紅暈一路向下蔓延到了脖頸。
他長發雪白,這樣的紅宛如雪山日升,格外醒目。
正好這時,裡屋傳來倒水喝茶的動靜,戚慈耳聰目明格外敏銳,因為那一點點響動,他的心跳不僅沒有變慢,甚至更快了些。
狂亂的心跳之下,好似有什麼湍流在暗潮湧動。只要是聽到她的聲音、看到有關於她的一切、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心湖便要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