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失守
2024-09-07 20:16:57
作者: 一葉行舟
周子越一直走到牢的最深處,才看到他爹坐在裡面。
他爹雖然是個武將,但平時極其注重顏面,衣服向來穿得整整齊齊,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哪像現在,穿著囚犯的衣服,髮絲凌亂,低垂著頭,一臉的頹靡。
周子越慢慢走了過去,扶著牢邊的柵欄,輕輕喊了一聲:「爹!」
周鎮海聽到這一聲,倏地抬起頭來,看到來人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小兒子,於是連忙站起身來,急切地問道:「你怎麼到這來了?你是怕他們找不到理由把你抓起來是不是?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周子越冷靜地說道:「爹,你先別急,我是讓趙信帶我進來的,沒有人發現。」
哪知周鎮海聽了,卻更加焦急:「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宮裡的侍衛已經不是我們的人了,如果一旦被別人發現,絕對會因此對你發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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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爹還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對付我們,太后、皇上,都是有可能的,現在我們在明,敵人在暗,防不勝防啊!」
周子越見他爹已然成了驚弓之鳥,連忙安撫道:「爹你放心,我跟你說幾句話就走。」
周鎮海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嘆了口氣:「你說。」
周子越將自己想了一晚上的計劃和盤托出,滿以為他爹會一口答應,然而卻沒想到,他爹竟然拒絕了。
「不行,我如果走了,那在宮中的勢力,豈不是要土崩瓦解?那我這麼多年的努力,不是都白費了?眼看著我已經將太后拉下了馬,只要把小皇帝弄死,就可以成就大業,豈能如此半途而廢?」
「爹,你醒醒!」周子越恨不得抓著他爹的肩膀,狠狠地把他搖醒,「你這邊剛一入大牢,那邊趙信便不肯再見我,樹倒猢猻散,你以為那些勢力小人,見你如今落難,還肯堅定不移地跟著你嗎?你在大牢里呆了這麼久,外面可有一個敢為你說話?你就算就在這裡,也是於事無補,甚至有可能丟了腦袋。」
周鎮海聽了,仿佛被抽走了精神氣一般,臉色瞬間灰暗了下去。
周子越也察覺到自己說得有些太過絕情,他猶豫著開口:「爹……」
周鎮海卻擺了擺手,制止了他要說出口的話,有氣無力道:「罷了,罷了,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爹,這些背信棄義的小人,不值得你這個樣子,您還有邊關的十萬大軍,還有大哥,還有我,只要有我們在,就沒有人能打倒您。」
周子越一番話,說得周鎮海重新抬起頭來,他像是重新認識了自己這個兒子一般,他伸出一隻手來,拍了拍周子越的肩膀,欣慰地露出一絲笑容。
「好,好兒子,爹聽你的,我們東山再起!」
周子越見他爹終于振作了起來,也欣慰地笑了。
這時,外面傳來趙信的聲音:「有人來了,我們要快點離開。」
周子越看向他爹:「我已經讓人送信給大哥,不久就會有回音,您在牢里好好照顧自己。」
周鎮海點了點頭,催促道:「快走吧。」
周子越這才轉頭離去。
而那邊蘇祥回到了紫宸殿,將今天在刑部大牢門口遇到趙信的事,告訴了皇上。
皇上哼笑:「趙信?這個牆頭草,這次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蘇祥應和道:「雖然趙信投靠了太后,但畢竟是攝政王一手扶持起來的,想必有很多把柄被攝政王捏在手裡,所以不敢明著得罪攝政王。」
皇上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蘇祥接著問道:「陛下,周子越這個時候去找周鎮海,莫不是已經想到了救他的方法?」
皇上聽他此言,面色嚴肅下來,他深深嘆了口氣:「攝政王這次馬失前蹄,被太后捏住了把柄,送進了大牢,但他又豈是坐以待斃之輩?恐怕還有後招啊!」
蘇祥聞言,有些憂慮:「太后讓左相揭發了攝政王陷害蘇將軍一事,沈昭儀聽到這個消息,怕是吃了攝政王的心都有,如果這次不能殺了攝政王,恐怕沈昭儀……。」
皇上聞言,抬頭看向遠處,眉頭輕皺:「朕知道,朕又何嘗不想將他除之而後快呢,可是周鎮海不足為懼,可是他兒子手中,還握著十萬大軍,若是就這麼殺了周鎮海,周子行必定會舉兵造反,我們現在還沒有還手之力啊!」
蘇祥嘆氣,他們的暗部雖然人也不少,但和十萬大軍一比,便猶如滄海一粟。
更何況,他們至今還未找到,能夠將這盤散沙凝聚起來的人物。
幾天以後,周鎮海牽扯眾多的案件,終於被徹底查清,這一樁樁一件件,竟然全是真的。
尤其是鎮北大將軍被陷害一事,更是震驚了整個朝堂。
蘇予升是誰?他代表了一個時代,可以說先皇在時,整個前朝,都是蘇予升在守護著。
他一生打了無數場勝仗,受到所有人的愛戴,凡是班師回朝,百姓全都自髮夾道歡迎,朝中不管文臣武臣,全都敬重於他。
也正因如此,在得知蘇予升竟然背叛朝廷,勾結外邦的時候,受到那麼多的謾罵。
人們之前對他有多少的愛,後來就有多少的恨。
現在查清楚了原因,皇上第一時間便為蘇予升正了名,並賜予他安國公的稱號。
而所有人原本對蘇予升的恨意,則全部轉嫁到了周鎮海身上,不少人提議,一定要殺了周鎮海。
然而,就在皇上要定周鎮海的罪時,突然邊關傳來軍情,突厥大舉進攻邊關。
其實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那些遊牧民族沒有了吃喝,就會時常騷擾邊關的百姓。
可一般都是小打小鬧,派些士兵過去把人趕走,也就罷了。
可是今年不知為何,突厥的士兵竟然翻了倍,而且個個膘肥馬壯,英勇非常。
邊關的士兵措手不及,竟然被他們攻下了一座城池,眼看著邊關失守,只能傳信向朝中求救。
軍情一出,頓時朝中立刻有人提出質疑。
「啟稟皇上,微臣覺得此事蹊蹺,攝……周振海的長子周子行率領朝中十萬大軍戍守邊關這麼多年,一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狀態,怎麼朝中一出事,邊關就失守了呢,這未免有些太巧了。」
周鎮海雖然還未被定罪,但是早已被褫奪了攝政王的稱號,這些與他積怨已久的文官,此刻恨不得能多踩他兩腳。
「王大人所言極是,啟稟陛下,微臣也覺得如此,朝廷每年撥給邊關的軍糧,占了所有稅款的大半部分,結果養出來的士兵,連邊關都守不住,那還有什麼用?」
朝廷每年的稅款本就不多,還要分出一大半給邊關做軍糧,他們早就看不慣這件事了。
越來越多的文官都站出來斥責此事,甚至有的人提出將周子行召回來定罪。
「夠了!」一聲呵斥傳來,眾人望去,竟然是禮部尚書李延年,只見李延年怒視著眾人,厲聲道,「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不管邊關失守的原因是什麼,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派人去守住邊關,我等雖是讀書人,上不了戰場,也不能在背後淨做些嚼舌根的事,與邊關戰爭無益,與江山社稷也無益!」
李延年此話一出,朝廷上的文官大多都低下了頭。
這時,皇上緩緩開口道:「李大人所言極是,邊關失守的原因,過後再查也不晚,當務之急,還是選出能領兵出征的將軍,把邊關守住才是啊!」
這下,壓力來到了武官這邊。
然而眾位武官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當這個出頭鳥。
晉安實在是太平了太長時間,這麼長的時間,早就消磨了這些武官的鬥志,在朝堂上耍耍心機,勾心鬥角,倒還擅長,真的到了戰場上,恐怕一夕之間,就會被人拿下。
「趙信,」皇上開口喚道,「你可願帶兵出征?」
趙信原本努力縮小著自己的存在感,卻不防被點到了名,立馬兩步邁出,跪在地上,狠狠磕了個響頭。
「陛下贖罪,臣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五歲小兒,一大家子人,都靠著微臣一人,若是微臣帶兵出征,家裡的人就都沒一個人照顧了!」
皇上靜靜地看著趙信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而後掃過眾人,看到一個個迴避他視線的武將,心裡一片悲哀。
雖然這是他早就料到的場景,但是真的發生在眼前,也是不由得感到失望。
他緩緩開口:「我晉安如此大國,朝中武將良多,真的遇到事了,竟然沒有一個人能站出來,真是讓朕感到痛心。」
他站起身來,走到眾臣中間,「邊關失守,我朝中的重臣,不是想著出謀劃策,不是想著上戰場殺敵,而是想著怎麼推卸責任,怎麼為自己爭取利益?」
「我朝的稅款,餵給了邊關將士,他們可以替朕戍守邊關,替朕浴血奮戰,餵給你們呢?你們又能做什麼?」
皇上說到最後,已然情緒失控,眾位大臣低垂著頭,一聲也不敢出。
皇上拂袖坐回皇位之上,他深吸了一口氣,對眾人道:「朕給你們一柱香的時間,給朕想出對策,否則,今天誰也別想走!」
朝堂之上,頓時變得落針可聞,大家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做這個出頭鳥。
突然,李延年往前一步,鏗鏘有力地說道:「臣認為,周鎮海可以領兵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