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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奪權

2024-09-07 20:15:44 作者: 一葉行舟

  他有些不想放手,但這個姿勢確實有些奇怪,所以他還是放開了沈顏回。

  沈顏回步調輕鬆地走到桌子旁坐下來,給皇上倒了杯水,笑著道:「坐下聽我慢慢說。」

  皇上調整好臉上的表情,才踱步過去,坐了下來。

  沈顏回想了一下,才想好了怎麼開頭,她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皇上難道不感到奇怪嗎?德妃下的毒,只有周家的人才知道,我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皇上挑了挑眉,表示自己確實有此疑問。

  

  沈顏回神色微冷,一字一頓道:「因為,我的娘親,曾經中過這種毒。」

  皇上聞言,詫異的微微睜大了眼睛。

  沈顏回深吸一口氣,對皇上道:「在我外公去世,我爹讓姨娘進門之後,我娘親就病倒了,一開始我以為,她是承受不了這些事情,才生的病,而且大夫確實診斷她是因為鬱結於心。」

  「所以我一直開導娘親,努力練功,開拓人脈,終於,娘親沒有了尋死的念頭,可是,她的病情一點也沒有見好轉,反而愈發嚴重。」

  「這個時候我便懷疑,我娘親其實是中了毒。於是我切斷了她所有的食物來源,親自買菜,親自做飯,時間長了,她的病果然沒有再加重。」

  「可是之前中的毒,卻依然還在,於是我多年來一直在打聽這種毒的來歷和解藥,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這種都是來自於攝政王府。」

  「本來,我是沒有機會進入攝政王府的,還是多虧了我的好姨娘,將我送了進去,使我成功偷到了解藥。」

  皇上聽了,眼神閃爍了片刻,開口問道:「那你娘的毒,究竟是誰下的?」

  「哼,可不就是我那好姨娘嘛!」沈顏回臉上滿是諷刺。

  「你姨娘?她是太后的人?」

  「沒錯,」沈顏回眼神里閃爍著恨意,「我本以為,我那姨娘是攝政王的人,可是我在跟蹤了她一段時間以後,卻發現她和鴻躍樓來往密切,鴻躍樓是誰的產業,這個皇上肯定沒有疑問吧?」

  皇上點了點頭,他摸著自己的下巴,皺眉道:「一個小小的妾室,竟然和太后有聯繫,那太后的目的,是在你爹?」

  「沒錯,」沈顏回深吸一口氣,「你們都以為左相在朝堂上一直持中立,不支持攝政王,也不支持太后,但實際上,他背後早就已經是太后的人了。」

  「所以你因為這件事,一直痛恨你姨娘,痛恨你爹,更痛恨始作俑者的太后?」

  沈顏回咬牙道:「我爹明知道給我娘下毒的是誰,但他卻絲毫沒有制止,甚至幫忙掩蓋真相,自那個時候起,我就單方面斷絕了我和他的父女關係。」

  「我想殺了他,也想殺了那個女人,但是我娘現在是罪臣之後,如果我爹死了,那我娘的日子反而不如現在,所以我不能殺他,只能來找罪魁禍首算帳。」

  皇上看她情緒有些失控,不想讓她沉浸在回憶中,於是轉移話題道:「但你知道太后在後宮和前朝沉浮多年,心機深沉,不好對付,所以便想了這一招借刀殺人?」

  「沒錯,我一開始不想告訴皇上,是想著這是我的私人恩怨,過程變數太多,所以不想讓皇上牽扯進來,反正不管攝政王如何對付太后,都是對皇上有利的。」

  「只是沒想到,攝政王出手利落一招致命,將皇上牽扯進來,那便相當於將後宮爭鬥擴大到了整個朝堂,我估計明天他就會和眾位大臣聯合上書,逼著太后歸還政權於你。」

  「想來攝政王也是著急了,今年的科舉前三甲,都是李延年舉薦之人,攝政王不知道李延年已經投奔皇上,恐怕還以為是太后占盡了便宜,我不過是給了攝政王一次出手的理由罷了,即使沒有我,也是遲早的事。」

  「不過這對皇上倒是一件好事,完全不用自己出手,便扳倒了太后,朝中又有禮部尚書支持,竇懷生這次成績也不錯,想來入仕也是遲早,形式對皇上越來越好了。」

  沈顏回嘴角嗔著一絲笑容,將手中的水一飲而盡。

  皇上見她喝得痛快,雙唇在茶水的滋潤下,泛著粼粼波光。

  皇上看著她臉上洋溢的笑臉,和閃閃發光的眼睛,突然覺得嗓子有些干。

  他奇怪於自己的反應,但也只能歸因於自己口渴,於是也喝了一口自己杯里的水。

  他抬頭對沈顏回道:「那就預祝你預言成功。」

  第二天上朝,便只有皇上一人,帘子後面的太后始終都沒有出現。

  而皇上也是面容憔悴,仿佛有什麼心事,一夜都沒有睡過。

  有些沒有得到消息的大臣,只能茫然地在心裡猜測,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然而不等他們奇怪多久,等待已久的攝政王便為他們解開了謎題。

  只見周鎮海走到了大殿中心,拱手對皇上道:「啟稟陛下,臣有本要奏!」

  「准。」

  「臣要彈劾當今太后!」

  只一句話,便炸得整個朝堂議論紛紛。

  且不說攝政王和太后的關係,單就太后的勢力,說句大不敬的話,那是比皇上還厲害的存在。

  即便攝政王和太后在朝堂勢不兩立已久,表面也一直對太后恭敬有加,今天能如此直白的彈劾太后,莫非是已經成竹在胸?

  且不管周圍大臣心裡如何猜測,皇上卻早已有了準備。

  他有氣無力地道:「說吧。」

  「臣要彈劾太后,在後宮擅用巫蠱之術,甚至危害當今聖上的龍體,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罪無可恕!」

  周鎮海鏗鏘有力的聲音,迴蕩在整個大殿,震驚了所有的大臣。

  巫蠱之術?危害龍體?

  這這這……

  這時,禮部尚書李延年站了出來,拱手道:「啟稟陛下,攝政王所言太過匪夷所思,臣認為不可妄下結論,還望陛下三思。」

  周鎮海站直了身子,面對李延年道:「李大人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說本王胡言亂語嗎?」

  李延年恭敬地說道:「下官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太后對皇上怎樣,大家都有目共睹,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挑撥的。」

  「哼,」攝政王巴不得有人質疑,於是不緊不慢地說道,「宮裡前兩天鬧鬼之說紛紜,所以本王特地從外面請了巫師到宮裡驅鬼,巫師明確地指出,太后宮裡有邪祟,於是帶著皇上前去捉鬼,果然從太后的宮裡翻出兩個小人,其中一個便是寫著皇上的名諱,皇上更是親眼目睹,難道這還有假?」

  眾位大臣聽了,心裡一驚,紛紛偷窺著皇上的臉色,皇上也適時地露出悲痛的表情,眾人一看皇上的樣子,便又信了幾分。

  兵部侍郎趙信見狀,立馬站出來,跪下道:「啟稟陛下,當初太后垂簾聽政,是因為陛下登基時年歲尚小,眼下陛下已經成年,太后於情於理,都應該歸還政權。」

  趙信此話一出,朝堂上有一多半的大臣全部跪下來:「懇請太后歸還政權。」

  在跪倒一片的人中,唯獨周鎮海站在中間,面露倨傲之色,她因為身份特殊,不便參與此事,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這些人是他一手操控的。

  皇上見狀,一時心裡五味雜陳,不知是喜是憂。

  興慶宮內,傳旨的太監說完,便跪在地上,在一片靜默之中,不敢抬頭。

  然而太后卻沒有多少猶豫,她抬了抬手,對蘭溪道:「去拿玉璽來。」

  蘭溪咬了咬牙,轉身拿來玉璽,遞給了傳旨太監。

  太監拿了玉璽,便匆忙離去。

  蘭溪看著靠在躺椅上,閉目養神的太后:「太后……」

  太后聽見她謹小慎微的聲音,冷冷地笑出了聲:「怕什麼?我的好哥哥以為他這樣就贏了嗎?且讓他得意一陣,哀家要先收拾一些小嘍羅,早晚有一天,哀家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紫宸殿內,皇上拿著太監帶來的玉璽把玩,玉璽是整塊和田玉,上面雕刻著盤龍,玉身上是複雜的雲紋。

  就是這麼一塊小小的玉石,便可以主宰天下人的命運,也成了所有人的趨之若鶩的東西。

  沈顏回來時,便看到皇上手裡拿著玉璽在發呆。

  「怎麼?受寵若驚了?」沈顏回在他旁邊坐下來,將兩壇酒放在桌子上。

  皇上看見酒罈,嘴角一勾,輕笑道:「你想幹什麼?這要是讓蘇祥知道了,又要嘮叨我了。」

  沈顏回揭開一壇酒,自顧自倒了一杯故意說道:「我今天高興,喝兩杯,又沒說要給你喝。」

  皇上挑眉:「你今天高興,所以故意到我面前來喝酒,就是為了饞我?」

  沈顏回笑了,她給皇上也倒了一杯:「那你就少喝點,只要不喝醉,我就不告訴蘇祥。」

  皇上求之不得,他端過沈顏回給他倒的酒,一飲而盡,清酒入喉,他感到了久違的痛快。

  沈顏回也喝了一杯酒,問道:「你剛剛,在想什麼?」

  皇上臉上的笑意微斂:「我在想,小時候受盡屈辱的時候,可曾想過,有一天,我也能走到這一步?」

  「受盡屈辱?」沈顏回敏銳地抓到了重點。

  皇上依然看著手中的玉璽,然而目光卻漸漸飄遠:「我的母妃,當年有過想當長一段寵冠六宮的時間,只是,她的榮耀,我半分也沒有享受過,而她失寵後的苦難,我卻嘗了個遍。」

  「當時先皇已經完全忘了他曾經寵愛過的妃子,更不知道,他還有個在冷宮出生的兒子。可是,那些曾經被母妃奪過寵愛的女人,卻都記得。」

  「所以,我便成了她們泄憤的工具,她們指使自己的兒子對我拳打腳踢、百般折磨,每次只剩下一口氣,等我養好了傷,在進行下一輪的折磨。」

  「沒有人敢管他們,也沒有人肯管,畢竟,我只是一個身處冷宮,被皇上遺忘的妃子所生的孩子,完全被有必要為了我,去得罪那些尊貴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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