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詭胎(7)
2024-09-07 19:10:44
作者: 紅幽靈
印太太提防了起來:「那你、那你想做什麼?」
「你說我想做什麼?」彤欣用眼神示意他們看冰棺里的嬰孩屍骨,「沒看到嗎,這可是我給你們送回來的孫子啊,你們不開心嗎?」
印少華有些清醒了,聽到這話,他勉強抬起頭來,驚愕地看著她:「是你——」
印太太更是怒不可遏:「原來是你這毒婦,你信不信我報警抓你!」
彤欣再次笑了起來:「你倒是報啊,可你敢嗎,你就不怕警察來了,抓的不是我,而是你們!」
印太太眼裡閃過驚慌,彤欣見了,抬起下巴,冷傲決絕地環視著在場的所有人:「雖然我的計劃失敗了,但無妨,從我做這件事開始,我就沒想過自己會有好的結果,既然這裡是我妹妹的靈堂,那我們就來把這一筆筆債,說道個清楚!」
她轉而朝我和仇詩人看來:「你們應該還不知道,我妹妹究竟是怎麼死的吧?也不知道,這一家三口,都做了多少噁心事吧,沒關係,我們現在多的是時間,來好好說說。」
她一腳踢在印老闆的後膝上,讓他跪在地上後,還逼著他趴下,她用膝蓋頂著他,手裡的刀依然比劃在他脖子上,一刻都沒有放鬆。
「我還是得在重申一遍,就你兒子這癟三樣,沒有女人會喜歡的,我妹妹……」她怨毒地瞪著印少華,「是被他……下了藥,這個卑鄙無恥的渣滓,用下作的手段得到我妹妹後,玩了一段時間膩味了,就不要了。」
她眼睛微微睜大,那是恨極了的表現:「偏偏我妹卻懷孕了,我和我妹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父母也沒了,辛辛苦苦拼到現在,也不過是讓自己稍微好過一點,養個孩子哪有那麼容易,更何況還是這個人渣的,可我妹覺得,孩子是無辜的……」
妹妹想把孩子生下來,並且不願姐姐為了她跟段家對上,怕姐姐吃大虧。
彤欣和妹妹相依為命,感情深厚,既然妹妹決定了,那她也只好支持,更加努力的工作,只希望妹妹把孩子生出來後,母子倆更過得好一點。
隨著時間過去,印少華這個渣滓姐妹倆誰都沒去惦記,她們滿心期待著新生兒的出生,也預算著以後兩姐妹帶著一個孩子,過著平凡但和美的日子,為此,她被妹妹勸動,不再想著找印少華的麻煩,那段日子,她為了給妹妹出頭,挨了不少的釘子。
可她們不去計較了,印少華卻不肯放過童秀。
那天,童秀挺著肚子去買幼兒用品,畢竟已經七個月了,有些東西該準備了,她在那遇到了以前喜歡過的一個男人,只是如今的模樣,讓童秀不敢再報任何幻想,只和那男的小敘一番,就散了。
誰知道,小敘的過程卻被印少華看到了。
他以為,童秀被他甩了後,在很短的時間裡就找了別的男人,還懷了孕?
看彤欣就知道了,這麼個美人,她的妹妹自然也不差,童秀比起彤欣,還多了溫柔小意,這樣的女人,很容易被男人看上,可也容易無趣,而被男人拋棄,但拋棄後,又見不得她那麼快就找到下家。
那天童秀連家都沒能回,就被無法無天的印少華劫走了,她可是懷了七個月的身孕啊,在這過程中,她不過是反抗著不顧她身孕也要強來的印少華,被印少華打了幾巴掌,還被他一腳踢到床下。
印少華將她關在房間裡就不管了,等他想起時,妹妹已經大流血死了,一屍兩命。
彤欣說,就在同一天,她買了不少補品,打聽好了小孩出聲後要用的紙尿布和奶粉等等,就準備回家跟妹妹分享,她們是那麼期待小生命的到來,特別是妹妹,還堅持每天做胎教,她每每看到妹妹撫摸著肚子說著小話,哼著歌,就覺得那是一副非常美麗的畫。
卻讓印少華生生給毀了。
他毀了的不僅僅是兩條生命,是彤欣從十幾歲擔負起照顧妹妹後,所有的希望和信仰。
她幻想中美好的生活,全沒了。
靈堂里,只有彤欣難平的喘息,亦如她難平的憤怒。
印太太也是夠奇葩,在這樣壓抑的氛圍里,她居然還能罵道:「那是你妹妹活該,我兒子能夠看上她,是她的榮幸,她要是不拒絕,怎麼會死?我兒子也不過是失手,又不是故意害死她的!」
我很憤怒,但仇詩人讓我暫時不要插手,彤欣的怨,得讓她自己來發。
彤欣沉默了幾秒,隨後才緩緩開口:「是啊,跟你這樣的人說道德,講公義,講人命,有什麼意義呢,那我們來說說法律吧。知道嗎印太太,我在調查我妹妹死因時,還調查到了不少好東西,你們想知道是什麼嗎?」
「你、你少在這邊胡說!」
「是胡說嗎?印太太,我妹妹這麼個懷了你孫子的,你都這麼不在乎,甚至一點感覺都沒有,想來,你已經幫你兒子處理掉不少這類的孫子了吧?」
印太太面色有點慌,雖然極力保持著自己沒錯的架勢,臉上的肥肉卻有點抖。
彤欣意有所指地朝仇詩人看了一眼:「印太太,你不是信鬼神的嗎,你就不怕那麼多被你害死,被你坑死的孩童和女人,會在深夜十分,找上你索命嗎?」
最後四個字時,她噴的氣音,五官恐嚇般地擴張,把印太太嚇得一顫。
印太太以前有氣運符,無形中壯大了她的膽子,也讓她的心神不受那些怨氣影響,於是她總能那麼理直氣壯,但現在氣運符可沒了。
她忽然覺得心慌起來,總覺得身旁有一個她看不見的小孩子,正睜著大眼睛瞪著她。
並不是她的錯覺,供桌上的鬼嬰落在了地上,抱住她的腿,慢慢地往上爬,直到趴在她肩膀上,對著她「咯咯」地笑,濃烈的怨氣散發出來,將印太太的腦袋包圍了起來。
她自己看不到都覺得心裡瘮,我們這些看得清楚明白的,更不用說了,我本能地握緊仇詩人的手。
「不過沒關係,」彤欣笑得詭異極了,「你們這樣的人,我也不指望你們能夠懂得錯誤並且懺悔,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你們講道理,今兒跟你們說這麼多,」她又朝我們看了一眼,「只是想讓旁人也聽聽罷了,不要老來破壞別人的好事。」
我摸了摸鼻子,仇詩人淡定地仿佛說的不是他。
「好了,」彤欣收起笑,「剛扒拉了那麼多,我們該進入正題了。」
她朝地上扔了把刀,眼神銳利地盯著印太太:「你不是最愛你兒子的嗎,現在,我要你拿起地上的那把刀,對準你兒子。」
印太太想笑話她,這怎麼可能?她是絕對不會傷害自己兒子的。
可她連這麼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就發現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居然真的蹲下身,伸手去夠那把跟軍用刀一樣鋒利的刀子。
不不,快住手,不能拿!
她估計在心裡不停地喊停,明明意識清晰,神智清楚,可她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背叛了自己的腦子,將刀子拿了起來,還站起身,朝兒子走去。
想來,彤欣混進印家一個多月了,忍受著對印少華的噁心,忍受著印太太對她的百般刁難,可不單單只是「養」著印少華肚子裡的外甥啊,該在他們身上做的手腳,肯定不會少。
「媽,你做什麼啊,快把刀扔了啊。」在印少華慌亂的目光下,印太太走到了他跟前,蹲下。
印少華意識到不對,想要逃,剛挪動身子就扯到肚子上的傷口,疼得他叫了聲又倒了回去,然後就見最疼他的媽媽對他舉起了刀子。
「從哪開始好呢?」彤欣猶如在挑選一件稱心的禮物,左右看看,決定先從自己最討厭的地方開始,「既然因少爺控制不了自己的xiashen,更不懂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那這玩意,不要也罷。印太太,先把你兒子的那玩意,割了吧。」
說到這,她笑了起來:「你不是很有信心,覺得你兒子非常出色,多的是女人要嫁給他嗎?我們來看看,沒了那玩意,你兒子怎麼再玩女人吧。」
不要,不要,求你了!
當印太太發現自己拿著刀真的移到兒子xiashen去,無論怎麼控制都沒用後,她終於感覺到害怕了,最讓她痛苦的不是讓她去死,而是讓她親自毀了自己最愛的兒子!
她朝彤欣投去的眼神充滿哀求。
「真的不用阻止嗎?」我小聲問著仇詩人。
他第一反應是抬起手捂住我的眼睛不讓我看,隨後才在我耳邊道:「有些人,阻止是想給他們另一條不那麼黑暗的路,但有些人,她就只有這麼一條路了。」
在把自己變成邪祟,也殺過人,取過人腦後,無論怎麼勸,彤欣都做不回童欣了,唯有在人不死的情況下,讓她把最後那些氣發泄出來。
而這些,不過是天理循環,我們只是外來介入的人,無權再插手了。
如今所有的苦難,都是印家自己作出來的。
刀起刀落,印少華疼得青筋全爆,躲動和抽搐,讓他肚子上的傷口也裂開了,兩處地方傷口直流,他翻著白眼,幾乎要再次暈過去了。
彤欣卻呼喚著:「醫生,不來給他處理下嗎,太早死了,就沒意思了。」
縮在靈堂外的醫生,哆哆嗦嗦地走了進來,她是一個婦產科醫生啊,不是男科啊,用平時縫合包紮的手段可行?
「接下來該做什麼呢?」彤欣興致勃勃地說著,不知是確定了我倆不會再插手,還是她本人真的已經孤注一擲了,不再管自己能不能逃離了,她放棄了自己挾持的人質印老闆,一腳踹過去,肥胖的印老闆翻滾了一圈。
「去,也去好好看看你兒子。」
印老闆怎麼說,以前也是天天喊殺喊打拼出來的,剛剛表現得很怕死,有一部分是真怕,但也有一部分是裝的,一經自由,他馬上暴起反攻彤欣,想要扳回一局。
可他身體剛站直,就不受控制地重新趴了下去,這個平日裡風光無限的印老闆,跟狗一樣四腳著地,朝自己的兒子爬去。
彤欣冷冷地笑:「你們不會愚蠢地認為,我只會換了你兒子吃的豆腐腦嗎?你們每個人的吃食上,我都動了手腳,聽話一點,或許我心情好了,能降低一點對你們的懲罰。」
醫生在印少華處理傷口,印少華手指曲起,一下一下地抓著爬到他身邊印老闆的臉,第一下可能只是一點痕跡,但如果數十次數百次都抓在一個地方呢,不僅印老闆被抓得血肉模糊,印少華自己的手指的指甲也都抓裂了,疼得要死又停不下來。
印太太扔了手中的刀,她也在用手抓印少華的臉,印老闆則抓印太太的臉,真的是環環相扣。
如彤欣說的,他們既然那麼不要臉,那要這張臉皮有何用。
夾在中間的醫生嚇得手上一顫……這畫面實在太可怕了。
我掰開仇詩人的手就看到這麼可怕驚悚的一幕,然後繼續被仇詩人蒙住眼睛,這次我是不敢再看了,真特碼兇殘。
就在印家三口慘不忍睹,恨不得就這麼死了才好時,他們苦苦等候的救星終於到了。
特殊部門二隊,將靈堂包圍了起來,仇詩人早有所覺,第一時間將小童的幽靈體収了起來。
一個據說是二隊副隊長的男人,說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話,像什麼彤欣濫用私行,設計巫蠱害人等等罪名,要將她扣押。
至於印家三口,他們涉及的人命案,與他們無關,反倒要將他們放了。
彤欣怨恨地瞪著這些特殊部門的人,半響後她又笑了,沒什麼反抗地讓他們給自己拷上專門限制靈力使用的銬子,經過我們身旁時,她低聲對我們說了聲「謝謝」。
這聲謝謝很沉重啊。
謝謝我們最後沒插手,讓她好好懲治了印家一把,雖然跟她預期地等級完全降了一半不止,也謝謝我們及時收起了小童,哪怕她一開始口口聲聲說著,為了報仇什麼都能犧牲,最終,還是對小童保留著一份慈念。
至於她不反抗地就被帶走,除了她本就不在意生死了,還有就是,她對印家的控制還有後手。
不過這些,都不是我現在該好奇的。
這些特殊部門二隊,可不僅僅是為了拯救印家來的,他們更大的目標,是我!
印家的胎已取,童秀的心愿已了,接下來只要超度後將屍身火化就行,完全不用我們處理,於是彤欣被押走,我們也打算走,卻被二隊堵著了。
靈羽不在,說話指揮的就那個二隊的副隊長,他很年輕,仇詩人的傲,是實力過強,眼前這人同樣很傲,卻像孔雀開屏,自以為是,前者讓人心裡畏怯和服氣,後者讓人很不爽。
他應該就是仇詩人說過的陰陽世家中的一個了,且地位不低,否則也做不上副隊長,瞧他身邊一個年紀三四十的男子,看起來內斂多思,怎麼也比眼前這花孔雀要好得多,他偏偏還低一級。
怪不得仇詩人對這個二隊如此不喜。
「此事牽扯過甚,你們涉嫌重大,還煩請你們跟著走一趟吧。」他幾乎是用鼻孔在跟我們說話。
「牽扯過甚,涉嫌重大?」我重複了一遍這兩個成語,然後哼哼地笑了,「你們能扯個更好的藉口嗎,不就是一出姐姐為妹妹復仇的戲碼嗎,我們也不過是將鬼胎取出來,牽扯什麼了,涉嫌什麼了?一群白痴!」
難道兩邊大戰里,救人的醫生反而有罪嗎?
身為一個澆灌著長大的大小姐,我生起氣來,可是會「口不擇言」的!
那個叫翁世龍的副隊長氣得鼻孔擴張,然後耍賴一般地說道:「反正你們必須接受調查,帶走!」
跟仇詩人每次出任務,只帶少數幾人就足夠不同,二隊每次出任務,帶的都是一群人,仇詩人擋在我前頭,冷然又鎮定地看著將我們包圍的二隊成員。
「想隨便把人帶走,還得看我們同不同意!」
一熟悉的聲音從外頭傳來,然後我就看到戴著墨鏡的張曉芳當先走了進來,在她身後還有夏左夏右,巫小葵,和一個高個的,長得溫文如玉,但嘴邊蓄著的笑總讓人覺得不懷好意的男人。
翁世龍一看到他們,臉色微微一變:「你們想幹什麼,難道想違抗領導的命令不成?」
「什麼狗屁領導的命令。」張曉芳態度不可謂不囂張,「我們全體辭職不幹了,你的領導可不是我們的領導,還無權命令我們。」
這就好比朝廷跟武林,皇帝在流弊,在一些宗門眼裡算個什麼。
「你、你們……」翁世龍慌了,完全不敢置信。
他的家族一再跟他說,仇詩人帶領的一隊成員,各個都是一把手,如若可以收攏,無異於多了一把好兵器,翁世龍雖然聽進去的,卻沒有真正放在心上,在他看來,一隊成員,就像是一群「窮酸」,哪怕他們接的私活可以賺很多錢,哪怕他們個人能力出眾,但跟大家族比起來算什麼。
收攏是要的,但不用急於一時。
卻沒想到,昨天仇詩人說他辭職,今天一隊的全體成員都要辭職!
一個沒什麼,不代表一整個一隊都沒什麼啊,翁世龍在怎麼自大,也知道整個一隊代表了什麼!
翁世龍好半天說不出話,最後還擠出一句:「特殊部門待你們不薄啊!」
他這是實話,為了留住人才,待遇什麼都是槓槓的,不然仇詩人之前不會到哪,只要亮出證件都能暢通無阻了。
但說實話,除了沒了可以光明正大使用的身份證明外,這些,他們使點小手段,不過是麻煩一點,也能做到。
更何況,脫離了特殊部門,他們其實更自由,之前要不是為了仇詩人這個老大,當特殊部門越來越成為二隊這些癟三的天下後,他們早走人了。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夏右直接將翁世龍想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話歸檔在了「有的沒的」上,抽空啃了口手中的一串烤魷魚,「麻溜點,想打就打,不打退散,哪來的回哪去,杵我面前影響我胃口。」
夏左立在她身旁,無聲地支持自己的姐姐。
那個我沒見過的高個腹黑美男調侃道:「小右,你的胃口還有被影響的時候?我也沒見你少吃啊。」
「胃口不好不代表不能吃,差別在於吃得愉快和吃得不愉快,這很影響吸收的好不啦。」
「我贊同,」張曉芳道,「不然怎麼會有『看美色下飯』這種說法呢。」她說這話時,還特意看了眼翁世龍,然後特嫌棄地推推墨鏡,瞥一邊去。
巫小葵微笑地看著他們扯皮,翁世龍已經氣得快升天了。
「很好,很好,」他咬牙切齒地不斷重複這兩個字,「既然你們已經不是特殊部門的人了,那特殊部門辦事,就沒有你們插手的份,都給我滾開,否則,你們就是妨礙公務,別以為你們自由了,就不受陰陽局的約束了。」
「你們隨便抓人就有理了?」張曉芳捏了捏拳頭,「那就來試試,真當我們吃素的啊。」
加上仇詩人,除了外出任務,到場的一共六個一隊的人,對上最起碼二十個二隊的人,氣勢上卻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將二十個人壓得支撐不住。
翁世龍第一次感受到一隊成員真正的實力,卻悔之晚矣,正當他想著氣勢比不過,打起來人還不一定,想要發起戰鬥時,又有一批人進來了。
那是真正的警察,由閆斌帶隊。
「你們來幹什麼?」翁世龍口氣發沖地對閆斌半咆哮著,也難怪,他現在心中一把火,逮著誰就噴射。
但閆斌是誰啊,重案組的隊長,特殊部門是流弊沒錯,可鬼也是人死後來的,天天跟各種罪犯打招呼,「靈異事件」也遇到不少,閆斌會怕一個二隊的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