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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我來找你了。」

2024-09-07 13:52:20 作者: 玉樓春

  百官朝拜時,槐蔭不安地扭動著,小聲說:「母后,我不適應。」

  舒月嘴角上揚,將近四十歲卻仍風華正茂,能看出年輕時的貌美,說出口的話卻有點陰森:「得了吧,你日日坐在這位子上,怎麼會不適應?」

  「我知道你已經暗地裡聯絡各位重臣,想要籠絡他們幫自己真正掌權,既然你有野心做這些事情?怎麼不敢承認。」

  

  聞鶴留給她的人自然不會出錯,在槐蔭聯繫上他們之後,便直接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她,詢問舒月該怎樣做。

  他們話里話外的意思,宮中還有個二殿下,實際上皇位也非他不可。

  所謂的二殿下便是燕雲的孩子,是個男孩。

  聞鶴嘴上說的惡毒,實際上做事卻心軟,燕雲沒有殺,男孩也沒殺,就連之前處處和他作對的蕭佑,也得了個親王位,在外過得不知多舒服。

  只有他,死得那般早。

  「母后……我,我……」槐蔭急切地想要辯解,舒月卻懶得聽。

  她笑容不改,輕聲說:「好啦,母后並不介意你搞這些小動作,只要你有本事坐穩皇位,別委屈了天下百姓和你父皇留下的這些人就好,你既然已經長大,母后就不用費心操持這些事情了。」

  說著最愛權勢,不甘心撒手的舒月卻輕飄飄將這些東西交給了槐蔭,在他登基的第二天就消失不見。

  槐蔭雖然覺得母后霸占他的權勢,卻還是有幾分孺慕之情,日日去和她請安。

  發現她消失不見,便讓人大肆尋找。

  最後在父皇從未關上的墓室里,見到了她的屍身。

  兩人走得都挺安詳,看上去當真是情深義重。

  槐蔭卻不明白他們有什麼深厚的情誼,畢竟旁人提起他那個病弱早死的父皇,從來都沒有什麼好話,母后也不會為他洗白什麼。

  他心中的傷感不算太多,看著二位,想了許久,只說:「你們走得倒是痛快,但臨走前,能不能給我留下個姓氏啊?」

  他都當皇帝了,還是叫槐蔭,連個正八經的姓氏都沒有,說出去實在是丟人現眼。

  主要是他真的不知道該姓什麼。

  他那位父皇姓聞,但實際上按照血緣和身份應該姓燕。

  不過若是後者容易讓人懷疑他是燕將軍的孩子,槐蔭有點拒絕。

  而他母后姓蕭,但她自己都將本名拋之腦後,所有人也都叫她舒月。

  槐蔭有點頭疼,流了幾滴眼淚之後,便操辦起舒月的葬禮,將二人合葬封棺。

  在這些事情忙完之後,早在母后把持朝政後,便自梳不嫁的兩位姑姑趕了過來,遞來了母后的遺書。

  余姑姑不會說話,便拉著晚姑姑的胳膊晃了晃,讓她趕緊開口。

  晚照垂眸說:「娘娘死前,將所有東西都留給了你,一應事務全都安排妥當,若您有什麼不知道的事情,都可以詢問余霜,她為人機敏聰慧,而我沒什麼本事,娘娘說我可以為你操持後宮的瑣事。」

  舒月是真的將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如同聞鶴離開之前一般。

  槐蔭捧著厚厚一摞紙,那些藏在心底,不曾表露出來,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傷感,才緩緩溢出。

  他泣不成聲,卻不敢弄髒這摞母后最後的心血。

  哭了半晌後,他忍不住破口痛罵:「母后不是最愛慕權利嗎?她不是在後宮中藏了好幾個男寵嗎?她所愛之人不是被父皇派去邊疆的燕將軍嗎?她為何要去給父皇陪葬?」

  說到這,他面色忽然一沉,總算有了點皇帝該有的氣勢與架子:「是不是有人故意害她!朕要徹查到底。」

  晚照沒想到小皇帝會對舒月誤會這樣深,她一直跟在舒月身旁,自然清楚大多事情。

  不忍心她被誤會,便解釋道:「娘娘疲於朝政,哪還有精力應對男寵?後宮空曠,大多數太監宮女都被遣散,根本不存在什麼男寵之說,你是不是看了什麼抹黑娘娘名聲的話本?」

  「那些人憎恨娘娘攔了他們坑害百姓的路,厭惡她一個女子卻能站在他們之上!無所不用其極地針對她。」

  晚照忍不住呵斥了他:「旁人也就算了,怎麼連你都會誤會她?」

  「至於燕雲,小殿下確實是燕雲的孩子,但他的生母名叫蘇姝,並非娘娘!而且聞鶴死前將燕雲放了出來,許他榮華富貴與自由,他上戰場,駐守邊疆,全都是娘娘的安排!若她真喜歡他,又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至於愛慕權勢,這點是真的,晚照無話可說,為了娘娘的好形象,她特意規避了這個問題。

  槐蔭面色難看,低頭道歉:「抱歉,多謝晚姑姑將我罵醒。」

  ——

  舒月覺得自己不愛聞鶴,她只是被他算計了一輩子而已。

  在槐蔭登基的那天晚上,她便揣著毒藥來到了他的墓室。

  聞鶴死後屍身不朽,十餘年過去仍舊是當日的風采。

  起初聞鶴大她許多,但現在他們出現在一起,她才是那個看上去年紀比較大的人。

  摸著聞鶴冰冷的肉身,她輕聲說:「後來我撬開了太醫的口,他說你本可以再多活一段時間,卻為了讓自己能在最好的時候離去而服用了一堆更傷身體的藥。」

  所以旁人舊病纏身日漸憔悴,模樣愈發難看,而他卻截然相反,就連屍身都保留完好。

  「你臨死前說的那些話也是故意的,你在賣慘,你在博取我的同情,你用那幾句話在我心底紮根。」

  「可我明知道你這樣做是想欺騙我的一顆真心,我卻還是難以擺脫你對我的影響。」

  就如聞鶴所說,一個在最愛她的時候,捧上全部然後離去的人,便是最好的愛人。

  她手握重權的時候確實有很多人諂媚,男人自薦枕席都不算少數,若不然那些男寵的傳言也不會愈演愈烈。

  但舒月想著聞鶴,卻守了十多年活寡。

  聞鶴是她的白月光,是她能放心將所有感情都寄託的對象,是唯一一個任由她百般傾訴,萬般隆重對待,也不會背叛她的人。

  一個最愛她的死人,所以能讓她放心地緬懷。

  「槐蔭登基了,所以我來找你了。」

  權勢自然好,她嘗了這麼多年,也算徹底如願,也該去找他了。

  吞下毒藥後,舒月在他懷裡找了個合適的位子,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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