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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仲綠的過往

2024-09-07 13:34:04 作者: 有棲

  話說開後,顏水兒便命人回去拿了仲綠給她用作薰香的香包。

  大約是時間不夠,又或許是知道會暴露索性就不再在意,香包還留在她的房間內。

  所以讓宿朝將香包帶來並交給謝碑查驗後,謝碑親口確認了香包內存有誘發秦桓體內噬心蠱的蠱蟲屍粉的事實。

  顏水兒感到一陣惡寒。

  甚至有些反胃。

  可是裡面秦桓的狀態稍稍得到了控制,她不得不強壓下這份噁心,努力打起精神進去撫慰他被蠱蟲折磨的狂暴的神經。

  等終於出來後,顏水兒雙目都是通紅的,滿是紅血絲。

  她又吐了一次。

  「公主……」宿朝擔憂地端了一盞茶來。

  顏水兒虛弱地笑笑,接過茶水抿了一口,不是很想說話,只是用笑容告訴宿朝——自己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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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明白她意思的宿朝只好壓下心底的擔憂,出去協助方河一起搜尋仲綠的蹤跡。

  於是到晌午的時候,仲綠終於被方河帶回來了。

  奄奄一息,渾身是血。

  顏水兒看到這樣子的仲綠渾身一怔,而後垂下眼睫。

  然而方河卻道:「公主,先生,屬下並未讓人動用私刑,在破廟被發現時,她就已經是這樣了。」

  謝碑有一瞬間的意外,但恍然又有一種果然如此的錯覺。

  顏水兒抬起通紅的眸子,扯了扯嘴角,對方河輕聲道。

  「多謝方統領,只是這次……可否讓本公主先行審問?」

  方河也明白顏水兒的心思,沒有多為難,點點頭後便站在了兩人身側。

  不僅僅是等著她審問完,還有萬一有什麼意外發生,他也好及時出手。

  但顏水兒這次已經沒有心力去關注其他了,她雙手交握緊緊安放在腹部,起身,緩緩踱步至仲綠面前。

  看到趴倒在地、渾身是血的她,顏水兒滿心複雜。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要開口質問仲綠『為什麼』時,顏水兒很清醒也很冷漠的問了聲。

  「還有意識嗎?」

  仲綠艱難的扯出了個笑,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是汩汩的鮮血流了出來,又讓她閉上了嘴。

  「咳咳……」

  方河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只是替她回答道:「有。」

  「好。」顏水兒沒什麼表情的應了聲,乾脆利落的,「仲綠,有些話我只說一次。」

  「我不在乎你為什麼背叛,也不想知道你身後之人是誰。

  但倘若你心中還有一絲關於我們主僕的情誼,那你就告訴我,你給我配置的香包里有什麼,是不是有能夠誘發殿下身體裡的蠱蟲!」

  沉默了半晌,仲綠甚至將心肝肺都咳出來了,這才顫抖地擦掉自己唇角的鮮血,輕聲卻肯定地回答道。

  「……是。」

  一個字,像是用盡了此生所有的力氣。

  一切塵埃落定。

  顏水兒睫羽輕眨,自嘲一笑:「是我太傻,竟然從一開始就沒懷疑過你,相信你是可信之人。」

  那時的秦桓曾經問過她的,要不要給她身邊換一個人,顏水兒想了想後,拒絕了。

  可能是因為仲綠是她遇到的第一個自己人吧,一開始又表現得那般柔弱無害,所以才讓她下意識地覺得這是一個需要她照顧的小妹妹。

  後來,她教她讀書,識字,更是將她當做半個親人看待。

  她在引導她覺醒自我意識的同時,又何嘗不是在阻止、提醒自己不要被這個時代同化?

  她明明不是個容易相信人的人,可最後卻還是相信了她。

  因為從始至終,她最沒想過會背叛她的人會是仲綠。

  顏水兒閉目,深吸一口氣,將軟弱和傷懷藏進心底,不願多說。

  「說吧,解藥在哪兒。」

  仲綠幾次想說話,但只要一張嘴,就會吐出一口濃稠的血液來,甚至還有些內臟的碎片,看得所有人直皺眉。

  謝碑無甚表情地上前,掏出隨身的銀針,在仲綠身上扎了幾下。

  沒人知道謝碑是怎麼做的,但不過片刻,原本幾乎已經說不了話的仲綠終於能再次張口了。

  可即便她沒有隱瞞地說出了他們想要的真相,所有人的眉頭還是忍不住一凝。

  仲綠看著地面,不敢看她,苦笑著,虛弱地道:「咳咳……主子,或許你已經不願意再聽婢子這般喚您,可婢子還是想說,婢子從未想過害您。」

  「給您佩戴的蠱蟲粉,是巫族巫老專門用女子陰血特意養大的蠱蟲,為的就是刺激太子體內的噬心蠱,讓他在百般痛苦和折磨中死去。」

  謝碑和方河聽得都心中一沉。

  而顏水兒聽罷後,手都是顫抖的,卻仍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冷靜下來,不露出怯意和軟弱。

  「你們知道從別人身上害不到殿下,便以我做刀,去傷害我最不願意傷害之人,就這樣,你也好意思說從未想過害我?」

  她冷笑一聲。

  「萬事萬物都有相剋之法,我不信會沒有辦法。」

  她看著仲綠狼狽的樣子,認真而執拗地重複道。

  「你聽到了嗎,我不信。」

  仲綠艱難的抬頭,看了她一眼,笑了一聲。

  「主子聰慧,確有一法。」

  眾人眼睛頓時一亮。

  然而仲綠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渾身汗毛一豎,如墜深淵。

  仲綠:「但這法子,極為苛刻。」

  「需要一隻與此蠱相同之蠱蟲,在誘發噬心蠱之時,同時以活人的鮮血與身體為溫養,以活蠱下藥,方能引誘出另一隻相同的蠱蟲。

  最終,以毒攻毒,讓兩隻蠱蟲互搏而死。」

  說白了,就是在人的身體裡養蠱。

  一王不容二蠱,這類蠱蟲又相當霸道,當它們看到了一隻與自己相似的蠱蟲,便會立馬放棄掉即將到手的食物,與之搏殺,直到決出最後的王。

  所以才會有需要活人的身體為蘊養的溫床這般苛刻的條件。

  因為搏殺的蠱蟲必須是活的、健康的、完好的。

  強了不行,弱了也不行,一切都要剛剛好。

  剛剛好的搏殺而死,剛剛好的……一命換一命。

  一向淡漠的方河看著仲綠,眼中終於出現了無可阻擋的冷芒,而謝碑在此時則是更冷酷,更無情。

  在他心裡,仲綠已經是個死人了。

  既然是死人,那便無需在她身上花費太多情緒,他思索更多的,還是要如何解決殿下此次蠱毒發作的病症。

  若是能趁機徹底解決了噬心蠱,一條人命算什麼,哪怕是將自己的性命奉獻出去,謝碑也是甘願的。

  只是……謝碑的眼中閃過一抹深色。

  他能感覺到仲綠沒有說謊,可這解蠱的方法實在苛刻。

  而人命在其中,竟顯得是最好解決的一環。

  另一邊,顏水兒卻是氣得渾身發抖。

  不是只是蠱蟲屍體的粉末嗎?不是只是誘發的噬心蠱嗎?為什麼秦桓的體內又進了一個蠱蟲?!

  蠱蟲在他身體裡不停地廝殺,他該有多痛!!

  只要一想到方才進去後看到秦桓虛弱、疲憊到極致,卻還要用理智對抗來自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折磨,顏水兒的眼中就忍不住染上了幾分不知名的怒火和怨恨。

  「這些蠱蟲……是從哪裡得來的,又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仲綠被顏水兒仇恨的目光刺得心中一顫,卻還是張開嘴,回答了她的問題。

  「婢子……我的父親,是一個隱居在山野間的藥郎,而我的母親,則是巫族的待選聖女。

  她曾與武安侯孕育了一個女兒,然而不久後她便發現,顏宵月並無巫蠱天賦,便棄之而去。

  後來,她進山採藥煉製蠱蟲,無意間碰見了我父親,因為體內的蠱蟲暴動,被我父親所救。

  於是,便順理成章地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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