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秦桓病發
2024-09-07 13:33:57
作者: 有棲
顏水兒醒來後,已是第二天白日。
烈日當頭。
熾烈的陽光照耀在眼上,讓她恍惚間覺得自己睡了個好覺。
很久都沒有過的、無夢的好覺。
可是怎麼可能呢?
她明明記得,昨晚的時候,就在她準備去床榻上睡覺的時候,再次暈了過去,毫無預兆。
顏水兒眉頭微蹙。
難道系統的影響已經這麼嚴重了嗎?
雖然她現在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太大的副作用,但她心裡總有些不好的預感和難以抑制的擔憂。
掀開被子,她從柔軟的床榻上起身,對外喊道。
「仲綠,仲綠!」
半晌,房門吱呀一聲被一個身著綠色裙衫的女子推開,走到顏水兒的面前。
原本還裝作若無其事笑著的顏水兒漸漸收斂了面上的神情,眼中流露出了沉冷的表情。
「你是誰?」
綠色裙衫的女子有些怯怯地對著顏水兒行了個禮。
「婢子原是崔大人撥過來伺候公主殿下的……」
顏水兒看著她:「仲綠呢?」
「婢子、婢子不知。」綠色裙衫的女子低著頭,惴惴不安地道,「昨兒原本該是仲綠姐姐睡在耳房的,可是今晨婢子去叫她的時候,耳房內已經沒了人影。」
「婢子到處去問,也沒人知道仲綠姐姐去了哪裡。
直到聽到您傳喚,婢子這才斗膽進來稟報。」
顏水兒深呼吸,雙拳握緊,心中卻不免有絲慌亂。
看來她昨晚的感覺不是錯覺。
可她不明白,仲綠把她迷暈了是做什麼?
什麼也不做,就為了讓她暈倒?
可她昨夜原本就是要去睡覺的,仲綠這樣做實在是多此一舉!
想了半天也想不通的顏水兒有一絲絲的煩躁,但她全部壓了下去,揮揮手,讓綠色裙衫的女子替她打水、洗漱、傳膳……
一切有條不紊。
只是她還沒逼著沒胃口的自己吃幾口,門外的窗戶清醒了幾聲。
她拿著玉勺的手一頓。
「撤下去吧,今日實在沒什麼胃口。」
「喏。」
房內伺候的人頓時離去了大半。
顏水兒又揉揉額頭,略帶疲乏的道。
「昨日未曾歇息好,本公主再去睡會兒,別讓人進來打擾。」
「喏。」
直到最後一人退下,顏水兒立刻起身,去到窗戶處打開了窗門。
果然,宿朝頓時就從門外急射而進,竄到了屋內的房樑上,而後直直落地,單膝下跪。
面容帶著無法掩飾的焦急與壓抑,仰望著她,只乾脆利落地說了五個字。
「殿下病發,危!」
顏水兒瞳孔驟縮!
……
宿朝帶著她飛一般地從郡邸處悄無聲息地來到了秦桓的府邸。
仿佛用盡了此生最快的速度。
顏水兒原本還能用理智壓制住的擔憂和心慌,在一路上的自我恐嚇和自我腦補中,已經潰散得不成樣子,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冷靜。
於是,當她見到跪在秦桓屋外的衛黎時,急忙上前追問道。
「殿下怎麼了?怎麼就突然病發了?!」
「現在情況如何?可有請大夫?!」
可衛黎依舊頭顱低下,死死的跪在地上,唇角都咬出來了鮮血,雙拳也捏得發白,就是不說話。
顏水兒見問不出,更加煩悶地低聲咒罵了聲,將抓住對方的外衣狠狠丟下,就要往裡沖。
哪怕明知道秦桓發病後幾乎鮮有人能夠控制住他,幾乎要靠他自己每次提前將自己用沉重而巨大的鎖鏈捆起來,可顏水兒還是選擇了進去。
她實在不放心他。
哪怕她現在用不了治癒藥劑,可她還有那莫名其妙的『巫族血脈』。
——純正的巫族的血脈天生克制蠱蟲。
她一直沒有忘記。
顏水兒不顧宿朝的阻攔,抓住了門扉的把手就要打開,卻不成想,裡面走出來了一個令她熟悉的身影。
看著對方身上血污和狼狽也無法擊散的翩翩風度,顏水兒微微一頓。
「……謝先生?!你怎麼也在這兒?!」
謝碑對在此時能見到顏水兒一事也微微詫異,卻來不及問更多,只對顏水兒略一頷首後,便語氣快速的對著衛黎道。
「影一已經有些堅持不住了,衛統領若當真想要贖罪,便進去幫他將殿下控制住吧,別讓殿下傷了自己也傷了他人。」
衛黎跪在地上的身影一僵。
而後對著他們的方向種種一磕頭,便利索而急切的起身,轉眼便走了進去。
激烈的鎖鏈碰撞聲從裡間傳來,可對抗之聲卻是漸漸變小。
曾經見過秦桓受過怎樣罪的顏水兒心中一痛,卻也知道自己現在不是莽撞要闖進去的時候。
無人抑制住的秦桓,即便她有巫族血脈也近身不了。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頭腦發熱的腦子和亂跳的心臟冷靜一下,看向謝碑,再次問道。
「先生可否告訴我,殿下如今怎樣了?為何會突然病發?」
明明昨天她離開前他還是好好的!!
顏水兒這話雖說的平靜,卻帶著難以掩飾的怒意和不可自控的責怪。
直到話都說出來,才明白自己這是有些遷怒了,閉了閉眼,道。
「抱歉。」
謝碑搖頭,嘆了口氣,表示無礙。
他走到一邊的水盆出,拿起白布擦拭身上的血跡。
「碑暫時控制住了殿下身體裡的蠱蟲,可這次蠱蟲受的刺激太深,即便是碑,也深覺棘手。」
「碑曾聽李太醫言,公主對殿下身體裡的蠱蟲有明顯的克制之效,待影一和衛統領將殿下消耗疲乏,公主或可進去一試。」
顏水兒站在那兒,看著他:「是先生讓宿朝去尋我的?」
謝碑低著頭,洗淨自己的雙手,道:「是。」
「衛統領為何跪在門外?」顏水兒問。
「因為他日夜看護殿下安危,卻還令殿下受到暗算,深覺瀆職,愧對殿下看重,所以在自我責罰。」謝碑聲音平靜的道,「殿下一日不好,他就跪罰鞭笞自己一日。」
顏水兒:「……」
顏水兒雙眼微眯:「所以,何以天衣無縫的計劃,不過一日便讓殿下糟了暗算?」
謝碑清洗的手一頓,再次嘆息。
顏水兒問:「可是京都之人?」
謝碑:「約是如此。」
「約是如此?」顏水兒皺眉,很不滿意這個回答。
「是。」但謝碑卻點頭道,「殿下的病發實在毫無預兆,無人刺殺,無人下毒,無人誘發,周圍來往之人盡皆心腹。」
所以,這一切只能是他的猜測。
顏水兒頓了一瞬,問道:「理由為何?」
謝碑的眸子微微眯起:「大金國潰敗之軍再次徘徊在了北境邊陲線之外,卻一見我大雍兵馬就奔逃,實乃伺機而動。」
顏水兒心中一緊:「可有派人前去鎮守?」
謝碑點頭,安撫她:「公主無需擔憂,趙順將軍、趙達將軍、還有蘇小將軍皆已前去關外,大金殘兵不敢放肆。」
顏水兒輕鬆一口氣,但也有不解:「涼平不是已經派人與我大雍議和?為何還有金兵意圖犯邊?」
謝碑解釋道:「涼平公主終是以女兒身稱帝,朝中不服著甚多,意圖揭竿而起者亦是比比皆是。
此時,若有金人能拿下北境,打敗大雍,那兩國將再起戰火,涼平公主如今的局面也將急轉直下,步步為險,如履薄冰。」
顏水兒抿了抿唇。
但心中卻也已經肯定了謝碑的猜測。
若非京都之人與大金殘兵合謀,斷不會有現在這個局面。
既已確定了緣由,那當務之急,便是要找出影響秦桓發病的緣由和罪魁禍首,並儘快將其醫治。
她的視線再次落在了謝碑的身上。
第一次見到秦桓發病時,李太醫便對她說過,秦桓所有抑制蠱蟲的藥物都是謝碑配的,所以此時此刻,最熟悉、也最有把握能控制好秦桓身體裡的蠱蟲的人,只有他。
所以顏水兒直接道:「面對殿下此番之難,先生可有應對之法?」
謝碑眉頭微蹙:「碑之用藥,雖喜劍走偏鋒,卻從未出過差錯,若無意外,殿下絕不會突然病發。」
「平常抑制之藥已無他用,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誘發之物,才好對症下藥。」
謝碑曾經也是醫者,可後來他發現,醫者治不了人心,所以變改換成了謀士。
但秦桓身上的蠱毒一直是以他為主診治的,所以對於噬心蠱,他可以說是當世除巫族外最了解之人。
他配的藥,解不了噬心蠱,但卻可以控制。
吃了藥後,大爆發一次,再修養過來,就能讓秦桓體內的蠱蟲消停好久。
而這一切,也都是秦桓自己要求的。
因為細水長流的治療方法需要纏綿病榻,而秦桓不行。
他沒有那個時間,也沒有人給他這個機會。
所以此時的謝碑再明白不過,秦桓體內的噬心蠱絕不是簡單的病發,它似乎在與什麼……遙相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