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兇手是誰

  顏水兒直到快回到筵席之上時，都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像向巡撫那樣老狐狸一樣的人，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就死掉了呢？

  這件事和秦桓有沒有關係？或者和分離不久的宿朝影一等人有沒有關係？

  顏水兒都不得而知。

  她只能懷揣著忐忑的心，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嬌俏的笑容，風情萬種地重新回到了筵席之上。

  只是在真正進去時，她果斷拋棄了第一個離席時存的存檔，重新存了個新的。

  ——累積存檔如果要放棄且重新存檔，是需要時間冷卻的，如今的時機卻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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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等她一進去，周圍已經沒了從前的喧鬧和諧，暗中滿是肅殺的氣氛，一觸即發。

  所有在場的官員，皆以一個環形狀包圍著主座上的秦桓一行，真正做到了『眾星捧月』。

  然而顏水兒的心卻是一沉。

  這其中的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顏水兒帶著人進來的動靜不小，大多數人的目光都有一瞬間的被吸引了過來。

  秦桓也是同樣。

  他的目光明明滅滅，帶著冰冷與晦澀的漩渦，裹挾著怒意，在沉靜如墨海的眼眸中波瀾涌動著。

  只是見到顏水兒時，才稍稍有了些不一樣的波動。

  而在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顏水兒的身上時，他快速地在座椅的扶手上點了兩下。

  一個黑影迅速地飛離出筵席場地，沒有人看到。

  與此同時，一個坐在秦桓下手、有些清瘦甚至乾癟的老人家，板著臉，代表著眾位官員開口了。

  「娘娘倒是好興致，在向府內逛了這麼久，怕是樂不思蜀了吧。」

  顏水兒認得，這老古板一樣的臉，和渾身上下令人不快的氣質——是穆宏才穆知州，向巡撫下的江南派系第一人，在官場素有名望。

  如今向巡撫突然身亡，江南百官中，自是由他出面做主。

  顏水兒不知道穆宏才說這句話是單純地看她不順眼，還是在詐她。

  但她沒有被這位穆知州牽著鼻子走。

  顏水兒揮揮手，示意身後的丫鬟們停下，對著他笑道。

  「這位大人說笑了，咱們女兒家家的梳洗打扮不都是這樣的嗎？」

  「世人都愛女子容顏貌美，可若是沒有這精心打扮的精力與餘裕，便是再美的娘子，都會變得索然無趣矣。」

  她的眼眸煙波流轉，最終落在了上首的秦桓身上，臉上浮現出些許羞怯的紅暈。

  「古往今來皆言，女為悅己者容。」*

  穆宏才如鷹勾般的老眼尋覷在她身上，鎖定著她，讓她感覺十分變扭。

  片刻後，他乾癟的面容緩緩下壓，語氣梆硬卻不再看她。

  「娘娘倒是好口才。」

  「可據臣所知，向夫人亦是風姿不俗，可並未如您這般大費周折。」

  這是在借著她剛才的話損她沒魚妙旋好看，不然就不會浪費這麼多時間『大費周折』。

  但顏水兒沒有理他。

  確認自己已經悄然度過這一波刺探，便不依不饒的一跺腳，向高座上的秦桓裊娜而去。

  她嬌聲道：「殿下~」

  「你看他~」

  嬌柔的婦人出門在外受了委屈，自是要向自家夫君尋求幫助了啊~

  這沒毛病。

  顏水兒撲倒秦桓的懷裡，趁著小手被他溫暖的大手握著的時候，連著捏了三下，表示計劃順利。

  而秦桓也眼帶笑意的回握兩下，代表無需擔憂，他已有安排。

  顏水兒提起的心，頓時安定下來。

  然而他們這一場在大眾眼皮子底下完成的互動，在場圍了一圈的官員卻無一人有所懷疑，甚至對他們心懷不屑的人好似更多了一些。

  顏水兒給了秦桓一個幽幽的眼神，秦桓親昵的點了下她小巧的婢子，語帶寵溺的道。

  「愛妃莫要跟穆大人計較，他也是驟聽知同噩耗，有些氣昏了頭，便看誰都像是兇手。」

  顏水兒聞弦而知雅意，扭了扭身子，裝作不情願的下了這個帶著些許反諷、但卻令她心情不錯的台階。

  「好嘛~」

  「妾身都聽殿下的，不跟穆大人計較了。」

  穆大人本人此刻臉都黑了：「殿下！」

  他堂堂朝廷命官，一世清明，不知多少官員學子拿他做榜樣，何時淪落到要同婦人計較、被婦人原諒的地步了！

  但秦桓卻懶懶散散的倚在高坐上，姿勢沒個正行，如今懷中還抱著一位國色天香，落在眾人眼中，就更像是一個沒有什麼腦子又只愛美人的風流浪蕩公子哥了。

  「嗯嗯，孤在。」

  「愛卿不是讓孤替知同做主嗎？兇手抓住了嗎？抓住了就讓人帶上來，孤現在就做主。」

  秦桓這明顯轉移話題的藉口說的瀟灑愉悅，但下面聽的人幾乎快要吐血。

  他們要是知道兇手是誰，又抓住了兇手，還要你太子做什麼？

  有些官員甚至都不想再盯著他，直接扭過臉去，猛地喝了一口桌上的烈酒，心中滿是怒火。

  真不知道向巡撫大人為何要設一個這樣的鴻門宴！

  不過是一個草包太子和一個沒腦子的美人，到最後什麼也沒試探出來不說，還將自己的性命搭了進去！

  何苦來哉？！

  還有些官員則是面色不善的盯著秦桓。

  若是真的抓住了兇手，那這個幕後主使的罪名嘛……

  然而穆宏才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放鬆對秦桓的打量，更是沒有輕看他們一眼。

  他雖被氣的臉色難看，但理智悠然尚存。

  面對秦桓的『挑釁』，他面無表情的接下不說，還反將了一軍。

  穆宏才對著身後傳來消息的僕從揮揮手，讓他下去帶人上來。

  自己卻起身，對著秦桓微微一禮。

  「向巡撫多年來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知活了多少庶黎百姓，安了多少饑荒亂民。

  如今乍然遭賊子之手，身隕其下，委實令人痛心。

  還請殿下公正法治，還向大人一個昭昭真相。」

  秦桓把玩手中杯盞的好看右手微微一頓，波瀾的雙眸終於掠過了一臉板正肅穆的穆宏才身上。

  「哦？」

  他的語氣意味不明，帶著點肅殺的笑意。

  「這麼說來，宏才已經找到兇手了？」

  穆宏才並沒有因為秦桓叫他的名字以示親近而惶恐或是牴觸，從始至終，他的眼眸和就和他的人一樣，肅穆，而古板。

  即便是臉上顏色再難看的時候，也不過是嘴角又向下耷拉了幾分，整個人顯得更加不好惹而已。

  除此之外，他沒有絲毫逾矩的地方，也沒有任何狂妄自大和輕視憤怒等情緒。

  有的只是一汪已經死去的湖水，讓人摸不著他的情緒，也探聽不到他內心的想法。

  下一瞬，秦桓杯盞一轉，笑著飲盡了杯中之酒。

  他贊道：「不愧是得父皇嘉獎並看中的『兩袖清風，治世之才』，穆大人的才幹孤著實有些欣賞了。」

  「只是不知，宏才抓到的這名兇手……究竟是何人？」

  面對秦桓的問題，穆宏才沒有一絲停頓。

  他目不斜視，一板一眼的說出了那個令人意外的答案。

  「向巡撫之女，向燕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