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消失

  落域與金域截然不同，飛躍過無盡沙漠後，陳白不知橫跨了多少長大河。

  地貌極其像窪地般。

  金域若是是草原亦是山地，而落域則是水流相間，大江大河平地而起。河面上，不少漁夫手持木漿，在水面划過一道漣漪，推動著船的前行。

  

  一艘普通的木船上，老漁夫高聲暢響漁歌，駛入了一片數丈高的蘆葦地，周遭的鳥兒似乎是被漁歌驚擾般，紛紛振翅飛翔。

  老漁夫的身後，陳白站在那裡，矗立不動。微風拂面，使得蘆葦叢中簌簌作響，驚起一片沙鷗。

  「客官，遠道而來，是想尋親嗎？」老漁夫唱完了一首漁歌，雙手擺著手裡的木漿。

  少年清秀的臉龐，單薄的身體，很難不讓他聯想到這是一位遠去的遊子。

  今天是陰天，涼風吹在身上，不由得令陳白感到些許舒適。

  聽到老漁夫的問話，陳白愣了一下，再結合到尋找母親遺留的東西，隨即他微微一笑。

  「老人家果然慧眼識珠，一眼便猜出我要來尋人。」陳白誇讚道。

  「哈哈哈哈哈哈，客官過譽咯。」老漁夫手中的木漿沒有停下。「只是在床上劃的時間久了，見到形形色色的人多了。這才見識到。」

  倏然間，老漁夫話鋒一轉。

  「客官，在行駛到前方，大概一個時辰後，便是落域最大的城池，喚為雁門城。」老漁夫笑道。「客官莫不是想在哪裡停下？」

  雁門城？

  陳白回想著地圖上，雁門城便是寒門山的千里處，倒不是很遠。

  行走了整整一天，總算倒是接近寒門關。

  「老人家，就將我放在雁門城就好了。」陳白回應道。

  他原先是想要憑藉著速度直接穿過這座城池，但轉念一想，畢竟是最為繁華的城池，城中守城大陣斷然布置完善。

  如若強行越過此城，斷然會打草驚蛇。

  而且，那所謂的「萬」不知深處何方，若恰好在雁門城上，那豈不是羊入虎口。

  繞道的話，要翻躍過兩座滿是妖獸的山脈，這無疑會平添時間。

  思忖再三下，陳白便打算偽裝成凡人，直接從雁門城中經過，算是來了一個燈下黑。

  饒是萬，他也不可能輕易在城池中動手。

  虎力大仙與萬斷然是一丘之貂，同流合污，皆是食人之修士。如若隨意在城中暴露信息，那哪能維持統治？

  「好勒。」就在陳白思考當中，老漁夫手上的木漿再度變快。

  蘆葦叢在前方不斷變得茂盛，但卻有一條羊腸小道從蘆葦叢中間貫穿而去，直衝雁門城。

  周遭的漁船倒也遵守秩序，一艘接著一艘，不爭不搶。這是漁夫間脈脈相傳、默默做到的規則。

  「如若是單單一條道路進去，那老人家，一會你們怎麼出來。」陳白聳聳肩，問道。

  「不止是此處這條水路，在數丈開外的蘆葦叢之中，仍是有一條出去的水路，否則，這雁門城也無法立起來。」

  「這倒也是。」陳白髮動感知，的確在另一條道路上發現駛出的水路。

  漁船在這條小道上不斷划動，漁夫似乎絲毫沒有感受到疲憊般，一遍又一遍地划動著木漿。

  「客官知道雁門城建立的歷史嗎？」老漁夫似乎打開話閘子般，面帶微笑，很有興趣和陳白聊天。

  「願聞其詳。」

  陳白的心也不由得平靜下來，在這片蘆葦中，莫名感覺到心曠神怡，愜意自在。

  「這片地，在一百五十年前根本沒有人走。」老漁夫宛如陷入回憶中般。「這裡不僅蘆葦密密麻麻，而且，其中還有妖獸混雜，時不時走出蘆葦地，化身水獸，攻擊捕食人類。」

  「那時候，可沒有人膽敢靠近附近的水域啊。」

  「哦？」陳白疑惑地說道。「那最終是如何演變成為了整個落域第一大城的？」

  「到後來，三位橫空出世。手上皆是拿著一把散發紫光的長劍，在蘆葦叢中殺上三天三夜，這才將蘆葦叢上的妖獸盡數殺光。」

  「而這三人，正是雁門城的三個創建者，分別喚為萬、獸、王。」

  陳白一聽，心中便已瞭然，原來三者是這般關係……

  「三個人實力強大無比，更是聽說，他們向南瞻部洲的仙人們傳播一種全新的修煉方法……」老漁夫臉上露出了尊敬畏懼的表情。「只是，此類修仙法，吾輩凡人也難以接觸得到。」

  「後來，您也知道，三位仙人的名號便享譽了整個南瞻部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老漁夫面露惋惜。

  「這倒也是。」陳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那三位偉大的仙人則是從這雁門關開始發跡的。」

  「沒錯。」

  周遭的蘆葦叢愈發開闊稀少，在遠處，一座浩瀚廣大的城牆在遠處若隱若現，近乎能觀其全貌。

  老漁夫不停地說道，給陳白灌輸了許多雁門城的特色美景、美食，乃至遊玩、出城的事情。

  說到後面，老漁夫的聲音卻莫名其妙地低沉下來。

  「在三月初三，原先本有每年一度的煙花祭祀，用來告知天地，祈願整個雁門城附近千里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在大典上，三位仙人皆會懸浮在上空，大聲地宣告儀式開始。旋即便朝著天空發射煙花，屆時，整個雁門城周遭百里皆可以欣賞到此番美景。」

  「三月初三嗎？現在已然是三月十六，看來我錯過了一場好看的煙花啊。」陳白的語氣似乎略微遺憾。

  「不是。」老漁夫的臉上忽地充滿了不解。「這次煙花祭祀上，只有王仙人出場，而萬仙人、獸仙人卻消失不見，不知身處何方。」

  「有膽大的修士去詢問王仙人，可王仙人回應的僅僅只是一個，其餘兩位仙人正在修煉的答案。」

  「要知道，兩位仙人之前，可從未缺席過一次！」老夫子說道後面，話音愈發細小。

  如若不是陳白聽力高超，幾乎聽不到老漁夫的言語。

  「嗯…」陳白同樣給予低聲言語。

  三人，早已分開了？

  不對。

  這老漁夫說的是今年才開始分開。換句話說，去年相安無事。

  中間斷然是發生了不知什麼變故。才導致原先宛如兄弟般的三人就此分離開來。

  讓一人藏匿在了寒門山上，另外一人，則是不知道躲藏在何方。

  不知不覺中，陳白仿佛被捲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般，被牽連進了一個陰謀裡面。

  只不過……

  老者故事中，更有一個讓陳白感興趣的地方。

  三人使用的長劍，皆是散發著紫光。

  要知道，每個修士血脈不一，所凝聚而成的靈氣屬性自然千奇百怪，數千萬個修士，都不見得有一完全相同的靈氣。

  按老者所描述的，三人皆是使用一把帶紫光的長劍。

  不知這把長劍，究竟是不是自己尋找的御獸劍。

  如果是，又何來的三把？

  無數的謎團宛如迷霧般，籠罩住了陳白前行的視野。

  既來之，則安之。

  事情的真相，或許要等到見到「獸」的時候，恐怕才能窺見一二。

  「客官，雁門城到了。」

  陳白點點頭。

  ……

  望著陳白逐漸遠處的身影，老漁夫擺了擺額頭上的斗笠。

  他的身體變得虛幻起來，若隱若現。仿佛下一刻便要消失在天地之間，化為塵埃般。

  「獸的計劃，也要隨之開始了嗎？」老夫子蒼老的臉龐上，浮現出了一抹落寞。

  「那把魔劍，實在是太恐怖了……如果當初，沒有遇到那把劍，該多好。」

  「咱三，做三個普通的凡人，在蘆葦旁邊劃著名小船，唱著漁歌，時不時碰碰面，喝喝小酒，這該有多麼愜意啊……咳咳，咳咳。」

  老漁夫劇烈地咳嗽起來，他伸手捂住嘴唇，卻發現不少污血已然噴灑在他的掌心之中。

  「罷了，幫他一把吧。」

  瞬息後，他的身體恍然間，便消失不見，

  而他腳下的那艘小船，隨之墜入水中，不見其影。

  周遭漁夫來來往往，竟無一人能望見這道場景。皆是視而不見，繼續忙活的手中的木漿。

  ……

  「剛剛那漁夫，您不不知道嗎？」陳白望著面前這位較為年輕的漁夫，疑惑地問道。

  他下船不久，便發現忘記給那老漁夫付錢了，於是便急匆匆的轉身，卻發現先前自己乘坐的小船卻消失不見，不翼而飛。

  饒是在陳白感知全部綻放的情況下，都望不見任何一絲蹤跡。

  無奈之下，他在這一艘艘木船上，尋找到了跟隨在他乘坐木船後的一艘漁船。

  一番詢問之下，這位年輕的漁夫竟然沒有任何的記憶。

  「的確沒有啊，跟在我前面的是我二哥的船，哪裡有你描述的那個漁夫的。」年輕漁夫回應道。

  「再者說，別看我年輕，我好歹也在這蘆葦地跑了整整八年，這附近的漁夫我早認識個遍，你說的那人，我還從未見過。」

  「……」陳白頓時愣在了那裡，許久，沉默不語。

  能夠擾亂別人記憶的修士？

  竟然混在了這漁船之上……卻沒有對自己施展出任何不好的信號。反而是善意的指點，告訴他關於萬獸王的信息，告訴他煙火祭祀，等一系列，能夠理清三人關係的線索。

  「好的好的，那可能是我記錯了。」陳白不再糾纏。

  他從兜里掏出一點銀子，遞到了年輕漁夫手上。

  漁夫見狀，喜笑顏開。將其收入懷裡後，正要抬頭問問陳白還需不需要問些什麼的時候。

  卻發現面前空空如也。

  「奇怪，這人怎麼突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