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傲慢和反擊

  海風呼嘯，綠茵連天。

  手戴伯多祿權戒，肩披金色披肩，脖掛五芒授帶的真實教皇加爾，在幾名真實半神的簇擁下，冷漠的站在一座隆起的山坡上，注視著下方。

  在草長鶯飛的溪水邊，一扇陰風陣陣，怨煞繚繞的青銅門拔地而起。

  在怨魂和骸骨的相伴下，大量人類平民從青銅門中走出。

  這些平民顯然被施加催眠影響，在穿過駭人心神的地獄之後，不僅毫無恐懼之感，不少人甚至滿臉眷戀不舍。

  大喊故去親友之名，甚至試圖返回地獄者，不計其數！

  這荒謬一幕，令真實教會覺得十分可笑……可悲的人類，連這點可怖都要遮掩自我欺詐，這與豬玀有何區別？

  「教皇大人，我不明白，諾斯災禍泛濫，分明是他們信仰邪神異說所致，我們何不趁機救贖他們，反倒開放終北，收留他們？」

  沃米部落主教、曾經的浮冰之船主人——卡羅爾半神，一臉不解問道。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對於這些人類所遭遇的災難，他只覺得這是他們罪有應得。

  「眾生皆苦，我主一直在救贖祂們啊！」

  加爾教皇眯著眼睛，低聲道。

  「祂、祂們？」

  卡羅爾心頭一跳，語氣遲疑。

  「眾生皆苦，即便是舊神，也是芸芸眾生一員。我主仁慈而博愛，豈能厚此薄彼？」加爾教皇沉聲道。

  卡羅爾驀然瞪大眼睛，加爾教皇所展示的思想高度令祂頭皮發麻！

  「教內已有新神誕生，以後切不可以短淺粗暴之肚量，解讀我主神諭；更不可以狹隘種族之偏見，鄙薄排斥他族。在我主眼中，凡智慧種族，皆可獲得救贖，明白嗎？」

  加爾教皇語重心長道，眼眸深處閃過一絲艷羨。

  「是，感謝教皇大人提點！」

  卡羅爾握拳撫胸，再次看向遷徙而來的人族時，目光已然發生微妙變化。

  ……

  ……

  「開放終北大陸？真實之人，禰這是什麼意思？」

  幻夢境，無名懸崖邊，「一體雙意識」的生化人偶腦海中，米戈委員藍充滿驚疑不定的聲音響起。

  顯然米戈一族始終在關注著諾斯大陸的變化！

  真實之人開放終北大陸，接納諸神避難的動作，令它驚訝莫名，更無法理解。

  「偉大的奈亞拉托提普要的是混亂和瘋狂，還有比舊神相互傾軋更混亂而瘋狂的事情嗎？」寧修遠詭辯道。

  「禰想吸納諾斯舊神？」

  「你有意見？」

  「真實之人，身為舊神的禰，應該很清楚，舊神不可能居於人下，祂們早晚會背刺於禰！禰辛苦維繫的終北大陸，終將因此四分五裂！甚至包括魔法大陸佐西克。」藍警告道。

  「國家是一個想像共同體，教會和信仰亦然！

  只要綠皮狂潮不熄，舊神團體將永遠不會分裂，我想，這正是奈亞拉托提普所希望看到的事情！」

  寧修遠說到這，佯裝漫不經心的補充一句：「除非烏波薩斯拉收手！」

  ——他在試探，試探奈亞拉托提普對這件事的控制程度，更在試探烏波薩斯拉的根本目的。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結盟報團之舉都將如同可笑的螞蟻抱團。真實之人，禰不會以為烏波薩斯拉的手段僅此而已吧？」

  藍嗤笑道，沒有回應寧修遠的試探，不知是未察覺？還是不願回應。

  「是嗎？我曾踏足灰色伊卡，親眼在沸騰的血肉中，目睹《舊神之鑰》的精彩！我想在舊神中，沒有人比我更了解烏波薩斯拉！」寧修遠不輸氣勢道。

  「禰見過烏波薩斯拉？」藍語氣震驚起來。

  「你聽起來很驚訝？」

  藍沉默了，許久道：「真實之人，我們或許可以做筆交易！禰若能採集到烏波薩斯拉的原初體液，我族願意支付一切代價交換！」

  寧修遠嗤笑起來：「聽意思，你們欲效仿古老者，製造修格斯？」

  修格斯，正是古老者從烏波薩斯拉身上採集而來的組織液，所創造而出。

  遺憾的是，古老者這個同樣科技鼎盛的種族，最終卻毀於修格斯的背刺。

  諷刺的是，其中有著「大修格斯」之稱的最古老修格斯——闊格沃，在選擇投靠烏波薩斯拉之後，卻被烏波薩斯拉吸收。

  迄今為止，仍有少量修格斯以擬態方式，苟活於諸族之間。

  蟾之神撒托古亞所驅使的「無形之子」，正是修格斯的變種之一。

  或者說，這是一支被撒托古亞改造過後的修格斯。

  「效仿？呵呵，古老者的生化技術根本沒有資格和我族相提並論！烏波薩斯拉的組織液在它們手中，只創造出『修格斯』這種低等生物，這簡直就是對外神的羞辱和褻瀆。」

  藍顯然十分不滿寧修遠的「效仿」說法。

  「或許吧，不過禰們的生化技術也好不到哪裡，伽達蒙看起來仍然毫髮無損啊？」寧修遠諷刺道。

  「活著才有資格評價，拒絕奈亞拉托提普既定路線的禰，還是想辦法活過綠潮災殃吧！禰存在的時間，在我族存在的時間尺度里，短促的可以忽略不計。」

  「不過，只要禰能拿到烏波薩斯拉的組織液，我族可以竭盡一切力量，幫助禰抵禦綠潮災殃！甚至在原子中開創宇宙，讓禰永享不朽錨定。」

  對於寧修遠的評價，藍的語氣中充滿了傲慢。

  「是啊，禰說的沒錯，活下來，才是我眼下最需要關注的事情。」

  寧修遠沒有反唇相譏，他贊同的點了點頭。

  正當藍心中竊喜，以為寧修遠要答應他時，寧修遠下一句話，令他勃然大怒。

  「看來我需要拉攏更多的勢力！伽達蒙牽扯貴族最高生化技術，更關係著冰焰之主亞弗姆扎的目的。」

  「因此我何必捨近求遠？控制伽達蒙，貴族一樣得為我服務，你說對嗎？」

  寧修遠似調侃似試探問道。

  「禰要幹什麼？」

  藍的聲音中充滿了警惕和驚疑不定。

  「在諾斯災殃爆發之前利用我，這可不是一個善意行為。哪怕你我同屬百萬蒙寵者組織，這也是對我的挑釁和褻瀆！伽達蒙將是你們必須要支付的代價！」

  寧修遠聲落，生化人偶身旁，驀然閃過一道身影，跳入霧霾籠罩的懸崖之中。

  ——那赫然是一具寧修遠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