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寒氣入骨
2024-09-07 06:03:54
作者: 翎小谷
安排好後,季司瑤帶上布包披上大氅出門了。
駱辭已在馬車上等候多時。
馬車裡點著小火爐,其豪華程度和官府的根本沒法比。
季司瑤上馬車後,馬車朝小鎮外跑去。
「要嗎?」駱辭拿出一個湯婆子。
邊關夜晚本來就冷,即使是被威脅著去救人,季司瑤當然也不願委屈自己。
人都跟著來了,她也慢慢放寬心,開始了解情況。
「王爺有何舊疾?」季司瑤問道。
駱辭沒具體說,只是輕輕拍了拍雙腿。
季司瑤瞭然。
攝政王經歷了最後一場戰役後雙腿被廢,還不能人道,這邊關夜晚天寒地凍,又是在軍營這種條件刻苦的地方,比不得李大人的府院。
她猜,多半是寒氣入了骨,腿疼身寒。
「那王爺到邊關之前都沒有隨行大夫嗎?」季司瑤又問道。
駱辭搖頭:「王爺性子倔強,又有自尊心,這一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來請季仵作。」
「你都知道我是仵作了。」季司瑤喃喃一句,又道,「那萬一,我也沒辦法怎麼辦?」
「不會,我相信你。」
他這堅定的語氣反而讓季司瑤心裡懸吊吊的。
「其實,雙腿被廢對王爺而言並不算是心病,只是每每疼起來就很要命,身邊的人擔心不已,他會因為別人的擔心而心煩。」駱辭說道。
季司瑤眼角抽了抽,啥脾氣,受不得別人的關心。
依她看,這駱大人雖然嘴上說他沒把雙腿之事放在心上,其實心裡肯定計較著呢。
「那我能不能在這請駱大人幫我一個忙。」季司瑤說道,「到時候不管我有沒有辦法,您得保保我。」
「放心,我肯定會把你安全送回來。」駱辭彎起眼眸,越看越像狐狸。
馬車連夜趕路,從她住的小鎮到軍營算不上太遠。
這是季司瑤第一次來軍營這樣的重地,夜色朦朧,寒意籠罩著整個大營。
馬車停在關卡,守夜的士兵見是駱大人,趕忙行禮放馬車進去。
一下馬車,季司瑤凍的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從溫暖的馬車裡一下過度到寒夜,就算她手裡還抱著湯婆子都有點受不住。
「走吧,王爺就在前面的營帳里。」駱辭看她一眼說道。
季司瑤點點頭,跟著過去。
營帳門口守著兩個侍衛,侍衛見駱大人回來就跟見到救兵一樣。
駱辭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側身讓出路:「你先進去,我去找個軍醫過來幫你忙。」
季司瑤奇怪地看他一眼,也沒多想,反正來都來了,這王爺肯定是要見一見。
駱辭離開後,侍衛拉開營帳的厚布,季司瑤往裡走去。
厚布之後還有一道珠簾,一陣一陣的熱氣從珠簾的縫隙里湧出來,可見這營帳內有多溫暖舒服。
季司瑤拉開珠簾,剛一抬頭,一紫砂壺迎面砸來,在她腳前碎成渣。
「滾出去——」
營帳內傳來王爺低沉的怒呵聲。
這怒氣,夠大的。
季司瑤抬眸一看,營帳四角都燃著小火爐, 王爺背對著她坐在輪椅上,縱使營帳內暖洋洋,但他的背影卻布滿寒意。
他好可憐。
季司瑤腦海里突然蹦出這個想法。
「是駱大人請小的來看看王爺。」季司瑤不和一個傷病者計較。
聽到身後人的聲音,南柘眉頭一擰,回頭:「是你?」
季司瑤鬆口氣,走過去行禮。
「滾出去,本王不需要醫士。」南柘本就心煩,雙手攥著腿上覆蓋的毛毯,像在隱忍著什麼。
離的近了,季司瑤也看清楚了王爺的臉色。
儘管營帳內溫暖如春,但他額頭上浸著冷汗,臉色也有些蒼白無力。
他在忍。
「我想你應該需要我的。」季司瑤說道,「難受就解決,一直忍著也不是個事。」
一道冰冷的目光剜過來,神奇的是季司瑤竟然一點也不害怕。
生病之人,她沒那么小氣去計較。
「駱大人說,王爺雙腿有舊疾,夜晚發作難忍,所以讓小的過來看看。」季司瑤慢慢移到他跟前,看見他腿上的毛毯有兩處褶皺。
他一定忍的很難受,卻又不讓旁人看出來。
季司瑤心裡嘆了口氣,曾經征戰四方的殺神將軍,如今卻是以殘廢的身軀到這兵營,心裏面自是感慨萬千吧。
原本抗拒為他看診的季司瑤一下轉變了想法。
饒是他再也無法上戰場,但一身才華和頭腦是無人能及。
就像系統說的,南柘這個攝政王在這個世界裡是個大人物,他征戰沙場保家衛國,為一方百姓謀取和平安寧的生活。
這人,她今天還非救不可了!
「多事。」此時的南柘沒什麼好脾氣,「來人,把……」
「王爺先別急著叫人把我拖出去!」季司瑤知道他要說什麼,趕忙打斷他,「我來都來了,你就讓我看看唄,你不僅不會損失什麼,還能讓雙腿舒服一些,你也不虧呀。」
南柘抬眸冷冷的看他一眼,只見他蹲下來,目光放在他這雙殘腿上。
營帳外守著的兩侍衛見駱大人『狗狗祟祟』的過來,低頭行禮。
「怎麼樣?王爺有把人趕出來嗎?」駱辭身後還跟著瑟瑟發抖的軍醫。
左侍衛搖頭:「回大人,暫時還沒有。」
駱辭鬆口氣,看來這季仵作是誠心要救王爺,否則不用王爺硬下命令,她自己都會出來。
「駱大人,現下要進去嗎?」軍醫背著個藥箱子,雙手踹在長袖裡問。
「看看情況再說。」他湊近營帳,豎起耳朵聽起裡面的聲音來。
營帳里。
南柘這煩躁的心情在漸漸平緩,他竟然願意給這小仵作一個機會。
「王爺,得罪了。」
季司瑤見他沒再說話,開始上手。
兩隻比他還小的手從旁繞到小腿後,小腿一緊,那兩隻手隔著褲腿捏他小腿。
「放肆——」南柘怒喝。
「咦?」季司瑤並沒有被他嚇到,而是疑惑的皺起眉頭。
這雙小腿肚上的肉竟然沒有一點鬆弛,緊實得很。
但他因舊疾難受也的確是因為這雙腿,光是隔著布料觸碰這皮膚都冰涼的可怕,更何況還是在這麼溫暖的營帳內。
這寒氣已然入骨,他這是骨頭疼,猶如冰刀刮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