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少年張大柱
2024-09-07 04:56:19
作者: 蘇小塵
「這位是……」李長青覺得此人相當眼熟,似是多年未見的故友,又因尚不確定,所以也沒貿然暴露自己身份。
沈進寶很快回了神,躬身道:「在下沈進寶,聽聞李大夫妙手回春,所以隨犬子一起,陪親家前來醫治。」
沈進寶說完,還特意指了指沈默。
「犬子無狀,昨日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李大夫多包涵。」
「你有兒子?」李長青差點失態。
沈進寶淡然回話道:「香火不盛,膝下僅有一子。不知李大夫平時在何處行醫?」
李長青盯了會兒沈進寶,又瞧了眼沈默,方知自己的確認錯人了。
那個人,怎麼可能會有兒子?
「老夫醫術淺薄,不敢行醫誤人,奈何幾位小友高看,也只能厚著臉皮應下。若病情無好轉,還請另請高就。」
相互寒暄幾句,入座用飯。
飯畢,李長青為蘇文海診治。
屏息凝神診脈片刻,抽回手,撫須嘆道:「向來都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況且蘇秀才這是陳年舊疾,又未曾好生保養,若要治病去根,非三年所不能少也。」
話是文鄒鄒了點,卻也說得很清楚。
「三年真能治去根嗎?」蘇影大喜,連聲謝過,「多謝李爺爺為我父親醫治。」
既然已經答應幫忙治療,李長青也就不再推辭。
「骨傷難治,針灸之痛也常令病人望而卻步,若蘇秀才能捱過灸痛折磨,老夫保證,三年可去根。」
蘇文海為了治腕傷,沒少讓人針灸過,在他看來,針灸並不難捱,所以當即同意讓他診治。
但是,當李長青把那大針拿出來的時候,還是嚇了眾人一跳。
李長青面色如常解釋道:「此為巨針,乃九針中的大針,專治骨枯癱瘓之症……」
眾人不懂醫術,聽得雲裡霧裡,隻眼睜睜地見那粗針把蘇文海的虎口穿透……
蘇文海忍不住痛,低吼一聲,便痛昏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是躺在自家床上了。
蘇影非常不忍心,提醒道:「李大夫說了,這幾天每天都要去針灸,要連續七天,之後看病情進展再調整針灸間隔。」
蘇文海哆嗦道:「還是像今天這樣扎大針嗎?」
「嗯!」
「老天爺呀,我蘇文海真是造孽了喲!」
這天半夜。
沈家。
沈默的房間沒了動靜,應該是睡著了。
沈進寶沒睡,搖醒蔡氏說悄悄話。
「今天給蘇老哥治病的那個大夫,你猜是誰?」
「是誰?我又不認識什麼大夫。」
「是李長青,李院使。」
「什麼?」
所謂院使,是太醫院職位最高的醫官,一般也是醫術最高的皇上專用御醫。
蔡氏吃驚道:「李院使怎麼會來到咱們縣裡呢?」
沈進寶搖頭道:「我不敢暴露身份,所以也沒敢多問李院使。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他也不願意暴露身份,所以在縣城裡也沒有開醫館行醫,只在他兒子開的飯館裡幫忙。」
「他認出你來了嗎?」蔡氏不放心道。
「這倒沒有。」
沈進寶仔細回想著,自己應是沒有露出什麼破綻。
再說自己都有兒子了,李長青肯定更不會懷疑他了。
不過他還是有些好奇,李長青究竟為什麼從太醫院退下來,還隱藏了醫術躲在民間。
「這幾天反正沒事,我去縣裡轉轉,看能不能打探出什麼消息來。」
「好,你謹慎些。」
「知道了。」
接下來的幾天,每天還是四個人一起去縣城。
第三天針灸時,蘇文海終於忍著沒痛昏過去,針灸完之後,就躺在李家館子裡小睡。
蘇影見爹爹一時半會兒起不來,便去了院子裡轉悠。
突然,見到一個少年,全身的衣服都打滿了補丁,看著似乎有些面熟。
「哎,你不是——你是前幾天吃地蛋子中毒的那個?」
少年正往客廳跑呢,聽到問話,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我叫張大柱,你怎麼知道我吃地蛋子中毒?」
「我會看面相!」
蘇影笑著打量著張大柱,見他已經生龍活虎,暗道李長青的醫術果然高明。
張大柱信以為真,「原來看面相還能看出人中毒呀,真是太厲害了。」
蘇影本是開玩笑,哪知這傻小子當真啊。
「我開玩笑的,你別介意,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快忙你的去吧。」
張大柱呲牙一笑,轉身就要往客廳跑去,正好見到李長青走了出來。
「李大夫,您真是太神了,我爹說今天感覺到腿疼了,讓我過來告訴您一聲。」
李長青點點頭。
「能知道疼就是膝蓋開始長筋了,藥還是一天三次繼續吃著,我明天過去再針灸一次。」
「好嘞,太謝謝您了李大夫。」張大柱十分感激,轉身想走,又停住腳步問道:「李大夫,那個地蛋子真有毒嗎?我家裡還有很多呢,要是都扔了就太可惜了,而且這東西比玉米和小麥的產出多得多,真不能拿來當飯吃嗎?」
李長青也覺得可惜,但是人命豈能兒戲?
「老夫也不知道哪個地蛋子有毒,哪個地蛋子沒毒,為了安全起見,最好全扔了吧。這玩意兒,本來就不是咱們大周的東西,也許是外夷人想害咱們大周,故意送的有毒的東西呢。哎——」
「我知道了,李大夫,聽您的,我這就回去把地蛋子全扔了。」
「去吧,對了還有,說了別管我叫大夫,若是再不改口,我就不給你爹看病了,聽到了沒有?」
「是,是,李大……李爺爺。」張大柱又差點叫錯,吐了吐舌頭,「我先回去了,李爺爺。」
蘇影不是故意偷聽兩人談話,實在是她就在院子裡,兩人說話也根本沒有避嫌。
別的話她沒在意,但是一聽到地蛋子,耳朵就支愣起來了。
「還有很多?」她想著張大柱的話,腳步也不由自主地隨他而去。
張大柱走了很遠,一直走到偏僻荒涼的城郊野外,才在一處破漏的茅草房前停了下來。
似乎察覺到有人跟蹤,一回頭,見是蘇影,不由羞澀地撓頭傻笑。
「你怎麼跟過來了?」
蘇影還沒說明來意,就聽到茅草房裡傳出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是大柱回來了嗎?」
「是我回來了,爹。」張大柱為難地看著蘇影,「你要進來嗎?我家裡很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