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這是一道關於利益和人性的選擇題

  車子平穩地朝著霍氏老宅而去。

  橘色的晚霞緩緩下沉，暮藹鋪滿大地。

  悅耳的鋼琴聲，滲在車內的角角落落，無限蔓延。

  疾馳的輪胎與地面發出相擁的噗噗聲，伴隨著冷風的呼呼聲，交相輝映。

  唯獨……沒有人聲。

  駕駛室內身板筆直的周岩，看著後視鏡里一言不發的兩人，舒展的眉頭逐漸擰緊。

  自家BOSS連大紅棉褲這樣的寶物，都拿出來和太太分享了。

  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兩人之間感情的升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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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怎麼……太太那臉黑得宛如包公似的。

  想不明白究竟是其中哪個環節出問題了的周岩，思考良久總算是找到一個合理的，能打破這份死寂的話題。

  「霍總，下周的工作安排，我已經發你郵箱。周五是夫人的忌日，所以，沒有任何安排。」

  霍清昂聞聲，冷冷地睨了周岩一眼，「沒有話可以不說。」

  這麼重要的日子，難不成周岩竟以為……他自己能忘記？

  周五？

  聽到這個時間的顧翩翩，腦子好似被人當頭來了一棒的懵。

  手機日曆上，清楚地顯示著下周五的具體日期——1月27日。

  1月27日，是她母親楚懿的忌日。

  而夫人的忌日，不就是俞年的忌日嗎？

  所以：

  俞年和楚懿不僅死於同一場陰謀……還死在了同一天？

  既然如此：

  那霍氏集團的官方公告裡，俞年的忌日為什麼會是1月30日？

  「小姨和我媽媽死於同一天？」指尖僵硬的顧翩翩，不可思議的凝視著霍清昂。

  話音落下後，才驚覺自己對俞年的稱呼不太對頭。

  但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

  霍清昂微微蹙起的眉頭裡，帶著幾絲一閃而過的困惑，「小姨？你叫我母親……小姨？」

  在顧翩翩看來，既和霍清昂已成盟友：

  相互坦誠，才更利於她和霍清昂，早日追查出車禍的兇手。

  況且，她叫俞年小姨這件事情，其中並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聽完顧翩翩的解釋，霍清昂一言未發，晦暗的眼眸愈發的冷沉。

  俞年已死，顧翩翩的這些話壓根兒無從驗證。

  為了獲得他的信任，刻意編纂這麼一段故事的可能性，完全是存在的。

  至於這背後究竟藏著什麼目的，只有作為當事人的顧翩翩，才最為清楚。

  全然不知霍清昂內心想法的顧翩翩，以為他眼下的這份沉默，是在難過俞年的死。

  頓了片刻後，悶聲開口道，「我們都要好好活著，她們會在天上看著的。」

  「看著我們如何簽下契約，欺騙她們嗎？」霍清昂回頭，冷戾一笑的唇角里，儘是譏嘲。

  很顯然，他是一個無神論主義。

  言語間的不屑，連田野間飛來飛去的麻雀，聽了都得皺起眉頭。

  「簽下契約，是你在霍氏集團唯一的活路，也是我在這個世界的唯一活路。」顧翩翩難得的沒有懟他。

  而是淺笑著搖了搖頭，而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們會原諒和支持我們這份選擇的。」

  顧翩翩這番話在霍清昂聽來，除了自我安慰外，沒有任何的意義。

  實際上，顧翩翩的目的，其實就是自我安慰。

  ……

  手機鈴聲的突然響起，讓霍清昂將注意力從顧翩翩的話里，收了回來。

  「有消息了嗎？」

  「什麼？線索又斷了？」

  「再找不到它，你也不需要回來了。」

  整個通話持續不到三十秒。

  霍清昂的情緒，從期待開始，到震驚和懵逼，再到最後的憤怒。

  可以說是相當的有層次感了。

  坐在角落裡的顧翩翩，竭力克制住內心的幸災樂禍，眉頭微微上揚，「霍總這是……在找什麼東西？」

  見霍清昂不說話，顧翩翩頓了一下，「人多力量大，霍總不介意的話，沒準兒我可以幫幫忙。」

  「就你？」霍清昂緩緩抬眸，上挑的眉頭裡，儘是不屑。

  顧翩翩的話在他看來，比笑話都還要略勝一籌。

  但下一秒，這個狹隘的想法，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既然顧翩翩說自己和俞年是見過多次面的，那俞年早些年從不離身的平安扣，她不可能沒有見過。

  沒準兒……顧翩翩還真有可能知道它的下落。

  如果不認識，那就只能說明她剛剛那番話，的確是假話。

  而無論是哪種情況，將平安扣的照片給顧翩翩過一眼，都是極其有必要的。

  權衡利弊結束的霍清昂，隨即點開手機，將平安扣的照片遞了過去。

  顧翩翩僅看了一眼，就將目光轉向了霍清昂，「你找它找多久了？」

  不知她為什麼要這麼問的霍清昂，怔了片刻，低聲道，「從我母親死到現在。」

  他回望著她，別有所思的眼神里儘是探究之意。

  顧翩翩點頭，輕輕地將身子靠回背墊，神色柔和，很是冷靜，「你知道你為什麼一直找不到它嗎？」

  如此說來，她這是知道它的下落了？

  「為什麼？」霍清昂並沒有急著追問，而是順著她的話回應道。

  但凡顧翩翩沒有主動說出平安扣的下落，他縱使打破砂鍋問到底，她也不會告訴他。

  同她相處了這麼長一段時間，她是一個什麼性格的人，霍清昂多多少少還是了解一些的。

  「平安扣被小姨分成了兩半。一半在我這，還有一半的下落……我暫時不知道。」顧翩翩神色正經的解釋道。

  此話一出，那個懷疑她是為了獲取自己信任而刻意編纂想法，徹底從霍清昂的心裡摒去。

  平安扣是刻意被分成兩半的，它背後藏著一個秘密。

  合在一起的平安扣，是開啟這個秘密的鑰匙。

  這件事情，霍家人里僅有霍清昂一個人知道。

  而分割平安扣的現場，只有他和俞年。

  如果不是俞年將另一半平安扣贈給顧翩翩，顧翩翩是不可能知道原本完整的平安扣，已經成了兩半的。

  如果霍清昂沒有推測錯的話，俞年只是將這個東西給了顧翩翩。

  至於這背後隱藏著的信息，顧翩翩是不知道的。

  否則拿著這麼大一個籌碼的她，哪還需要和他契約結婚，才能獲取想要的東西。

  她只需要將手裡另一半的平安扣拿出來。

  契約里所有的條件，霍清昂都接受。

  也正因如此，霍清昂現在面臨一個抉擇：

  ——是否要將平安扣的真實價值……告訴顧翩翩？

  告訴：顧翩翩藉此要挾，如何處理？

  不告訴：這是在違背他和她之間的契約協議。

  這是一道關於利益和人性的選擇題。

  很顯然，霍清昂沒辦法在此刻給出答案。

  殊不知，話音落下後就陷入沉默的顧翩翩，也在面臨艱難選擇。

  俞年在將這個平安扣交給她的時候，曾告訴她，這個一個在危難時刻可以用來保命的東西。

  如果她現在將它交給霍清昂，那在未來某天，她遇到危險的時候，霍清昂會來救她嗎？

  不交？

  但這是屬於他母親的東西，她的良知不會同意自己這樣做。

  都需要時間來思考清楚的兩個人，默契地將頭轉向了窗外。

  誰也沒有再就此話題，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