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場心懷鬼胎的家宴

  趙南絮離開後，餐桌上的氛圍，依然沒有得到任何好轉。

  說成甚是囧急，也絲毫不為過。

  

  霍震雲之所以提前告知彼此，這場為霍硯特意設置的接風宴，是家宴的原因，同樣很簡單。

  ——不想任何人來探望。

  真正關心霍硯的，早已經去醫院探望了。

  至於那些必須等到霍硯出院，且非得到霍氏老宅來探望不可的……

  真正想要探望的對象，其實都不是霍硯，而是他——霍震雲。

  人人皆知霍硯手中沒有任何實權，霍氏的一切皆由老爺子霍震雲說了算，但接近老爺子的機會並不多。

  自然有一個，竭力逮住一個，絕不可能輕易放過。

  虛偽的人情應付毫無意義，且時常令霍震雲感到異常疲憊。

  因此，但凡能直接推掉的，霍震雲絕不委婉。

  萬萬沒有想到，這場事先說明的家宴，最後還是出現了不速之客——趙南絮。

  霍震雲冷冷地睨了一眼霍清瞿和黎韻兩人，極為不滿地沉聲道，「究竟是你們哪一個人……對趙小姐這麼有興趣？」

  對於趙南絮，在他們母子第一次提及時，霍震雲認為自己的態度，已經表達得足夠明確——堅決反對。

  顯然，這份反對，完全沒有被兩人放在心上……

  趙南絮對他這個老頭子，自然是沒有任何所圖的。

  但深知趙南絮為人的霍震雲，又怎麼推測不出來，她是和霍清瞿母子之間有交易。

  既如此，看不得兩兄弟勾心鬥角的他，當然是選擇——讓她滾！

  見兩人都不說話，霍震雲的呵斥依然沒有停止，「當我上次說的話，是耳旁風是嗎？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別想趙南絮成為霍家人一天！」

  等他死了，那他自然也就管不到了……

  虎眉倒豎的霍震雲，一雙銳利的眼眸，烈火熊熊燃燒，好似要將這膳廳的人與物都焚燒殆盡。

  誰也沒有想到，黎韻會在這樣一個，萬物皆勿靠近的關頭，再次選擇與霍震雲正面硬剛，「爸，實不相瞞，你上次反對後，我找人調查了趙小姐。小姑娘清清白白，喜歡的人多著呢。為什麼清瞿不能選擇她？」

  不甘心的嗓音里，更多的依然還是憤慨。

  偏心就偏心，非要用明公正氣的其他理由來搪塞，這始終是黎韻感到慍怒的點。

  在黎韻看來，霍震雲對趙南絮直接下逐客令一事，完全沒有給她這個，假意將趙南絮邀請回來的人一絲情面。

  既如此，她連反抗都不能有嗎？

  一番義正言辭的質問落音後，膳廳氣氛頓時更為尷尬……

  「既然這麼喜歡趙南絮，那就讓清瞿辭去霍氏集團的所有職務。」霍震雲一怔，沉默片刻後，開口道，「這樣，即使他與趙南絮原地結婚，我也不會有任何的意見。」

  這番話的弦外之意，再明顯不過——趙南絮和霍氏集團之間，二選一。

  趙南絮和霍清瞿如果是單純的男女戀愛，那他霍震雲直接將腦袋瓜子剁下來，給兩人當球踢。

  對於霍清瞿而言，霍氏集團和趙南絮之間做選擇？

  這壓根兒就不需要選。

  他從未說過非趙南絮不可，之所以美名其曰看上趙南絮，無非因為她是霍清昂的舊人。

  他的目的很明確，激怒和挑釁霍清昂，僅此而已罷了。

  但如果因此影響到自己的切身利益，那這條輔線——自然是立馬放棄。

  所以霍震雲的話音剛落下，霍清瞿解釋的聲音，忙不迭地響起，「我是霍家人，自然不可能因為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血緣的姑娘，與霍家斷去關係。我沒有那麼的不孝順。」

  不等霍震雲應聲，霍清瞿的目光已經轉向黎韻，「媽，我和南絮到此為止，以後你不要再提及她任何。」

  黎韻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淚光盈盈的眼眸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好。」

  分明是趙南絮不及霍家大公子這個身份，能帶給他的權勢和地位。

  眼下卻被他說的如此堂皇冠冕，一身正氣，心含顧復之恩……

  實在是令顧翩翩感到好笑至極。

  但在霍震雲的怒意面前，她忍住了，「爺爺，大哥是成年人了，感情的事情他自有定奪。你要少操些心，這樣有助於長命百歲。」

  「這個家啊，只有翩翩知道心疼我。」霍震雲輕輕嘆了一口氣，冷峻的臉色，隨即被寵溺的笑容所替代，「這是我特意吩咐李嫂給你做的菜，來……多吃一些。」

  霍震雲對誰都冷如陌生人，唯獨對顧翩翩慈愛。

  這令飯桌上的每一個人，都甚是莫名其妙，又無可奈何。

  他們實在想不通，顧翩翩身上究竟是有什麼魔法。

  否則……為何會這般吸引霍震雲？

  「謝謝爺爺。」顧翩翩應聲一笑，在臉上蕩漾開來的笑意，令她看起來格外乖巧。

  下一秒，霍震雲的目光，猝不及防地，再次回到霍清瞿的身上，「你上個月，是不是去國外參加了Moon的拍賣？」

  霍清瞿一怔，霍震雲一秒前……不是都還和顧翩翩聊得好好的嗎？

  怎麼話題突然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況且，霍震雲這麼多年，可從來都沒有關注過，他參與拍賣的這件事情。

  這不禁令霍清瞿倍感困惑。

  而飛法國的這個行程，霍震雲只要一查便知曉，毫無隱瞞的意義。

  況且幹得又是正經事，霍清瞿的內心尤為坦蕩，因此應聲應得甚是有底氣，「是。」

  霍震雲點頭，「問一問《島》是誰拍走的，翩翩喜歡那幅作品，你幫我買下來。」

  顧翩翩竟知道Moon畫廊，還看上了爭議最大的那幅《島》？

  這個信息量對於霍清瞿而言……有些大。

  不等他開口，顧翩翩已搖頭拒絕，「爺爺，我只是喜歡而已，不需要買。」

  「好不容易見你朋友圈發一次喜歡的東西，必須買！無論對方開多少價格，我們都買。」霍震雲的態度，甚是堅決。

  霍家打下的家產，不就是用來花的嗎？

  「爺爺，《島》的價格已經極為虛高，我個人覺得沒有加價買的意義。」霍清瞿清冷的嗓音里，帶著一閃而過的不屑，「沒想到，弟妹竟懂畫？」

  在霍清瞿看來，顧翩翩要是真的懂畫，看上的就不可能會是《島》。

  裝？

  那他就……拆穿她！

  「關於這一點，我和大哥的觀點有些不一樣。在我看來，《島》這幅作品的價格，即使再在後面加個零都是值得的。」顧翩翩淺淺一笑，嗓音真摯，不帶一絲玩笑之意，「如果只需要加點錢就能購入的話，我覺得這份投資，是相當值當的。」

  一直低頭專注食物的霍硯，手中的筷子僵在控制，停滯了好些秒，才緩緩放下。

  《島》的價值，遠不止拍出來的那個價格。

  不懂的人自然認為，懂的人給出的價格，過高。

  顧翩翩竟真的懂畫，並非只知皮毛……

  霍清昂隨即掏出一張，還沒有填寫具體數額的支票，遞到霍清瞿手邊，悶聲道，「那這事就麻煩大哥了，我相信我太太的眼光。」

  他是哪是相信不相信顧翩翩的眼光，他這分明是故意在霍震雲的面前演戲，顯得他和顧翩翩感情很好似的。

  霍清瞿對於霍清昂的這個行為極為嗤鼻，卻又無法反駁，「好。大哥儘量。」

  「既然清昂已經將支票都拿出來了，我也就不跟他爭了。」霍震雲慈愛的看著顧翩翩，「等下次拍賣，你再看上什麼，可得由爺爺送你。」

  顧翩翩嫣然一笑，「好的，謝謝爺爺。」

  霍清瞿和黎韻的眸色，瞬間沉如磐石，冷意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