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奚落村

  在原地休整了會，沈蓯又幫受傷的士兵們包紮上藥，另外給還沒醒的扎了次針，排了次毒。

  「夫人，讓屬下跟隨去尋主子吧。」靈風懇切的單膝跪在沈蓯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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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蓯看著他：「我知你心急，但你毒未解傷未愈。」

  靈風還欲說什麼，沈蓯就打斷他：「你回去不僅僅只是解毒養傷，你還需要去將靈軸替換來，明白嗎？」

  靈軸和靈風兩人也算是肖瑾笙的得力助手，而且是可信任之人。

  沈蓯別的人都不放心，所以還是希望能有一人留在子陽關保護老將軍。

  如今玉石估計已經運到了子陽關，外加那些銀子，倘若消息走漏，老將軍的處境就會很危險。

  靈風看著她的神色，嘴唇動了動，最終點了頭：「是，謹遵夫人命令。」

  沈蓯：「起來吧。」

  又給他了一瓶內服傷藥。

  一行人休整好，半個時辰後重新踏上了回大夏的路。

  因為將馬牽了來，所以那些銀子還有未醒的傷者都有了安置的地方。

  沈蓯從中點了十人，一行十二人同大傢伙分開，開始轉道渭河區域。

  士兵們穿的都是便裝，沈蓯亦然，再加上也奔波了不少時日，慢慢融入到普通百姓中倒也沒有違和感。

  他們沒有避人耳目的走偏僻小路，在這個地方小路上打架搶劫的比比皆是，官道還算安全一些。

  沈蓯帶著人胡亂塞了幾口乾糧，就直奔奚落村而去。

  騎馬會引起地頭蛇的注意，他們單純靠走。

  這一走直到日落才趕到奚落村。

  這個村子只有十來戶人家，一眼望去，住的地方甚至還不如原先鎮北關的北街。

  殘破的茅草屋仿佛一陣風吹來就能颳走，路上坑坑窪窪稍不注意便會摔個跟頭。

  有種荒無人煙的視覺感。

  所以當沈蓯一行走進村子就格外的顯眼。

  特別是當頭的沈蓯，雖一襲粗布麻裙，包著頭巾，但因趕路而略顯紅潤的臉，在這個地方格外吸引人注意。

  「哐當！」

  一個捏著木盆的少年見到沈蓯，手一松，木盆砸到石頭上發出一陣響聲。

  那屋裡瞬間傳來一陣罵聲：「小短命的，家裡就一個盆，你要摔壞了把你賣了都不夠買它。」

  粗糲而嘶啞的聲音咒罵著由遠及近。

  很快一個黝黑乾瘦的老婦就跟站在殘破院牆外的沈蓯對上了眼。

  「看什麼看！」老婦絲毫不懼，眼裡都是厭煩的情緒。

  士兵們都瞪眼看向那無禮的老婦。

  老三更是直接上前兩步。

  那老婦見著這陣仗，腦袋往後縮了縮，將火發在了少年的身上。

  「啪！」結實的一巴掌拍在少年單薄的背上，瞬間將人拍的往前一跌。

  「撲通！」一聲，少年跪在地上，低垂著頭看不出表情。

  老婦卻絲毫不心疼的收回視線：「快起來，日頭都落了活還沒幹完。短命鬼要你何用……」

  劈里啪啦的一頓咒罵直往少年身上去。

  少年身子動了動，似乎是麻木了一般，緩慢撐著手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端著盆進了屋。

  那單薄的身板，瘦骨嶙峋仿佛只有骨架子。

  有些怪異……

  沈蓯收回視線，原本想問路的想法擱置，決定去下一家。

  村子並不大，所以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頭。

  一路上遇著的人都沒有跟沈蓯他們搭話，眼神警惕又帶著不易察覺的暴躁或是麻木。

  仿佛已經被生活磨去了所有。

  「夫人，屬下去將人抓來問話！」

  隊伍中的王二牛站了出來。

  沈蓯目光轉了一圈，伸手攔住人：「不用。」

  因為那邊拐角處探出來一個小腦袋，看見沈蓯的目光，頓時像受驚一般縮了回去。

  正是先前惡老婦人家的那個少年。

  沈蓯一行人沒人出聲，那少年過了會又探出頭來，一雙純淨不染世事的眸子小心的看著這邊。

  表情有些糾結。

  人看上去差不多十四五歲，但是正臉看去那表情和神態卻宛如八歲的孩童。

  更別提，在這個地方。

  很違和。

  沈蓯沒有出聲，只衝著他招了招手。

  少年躊躇的縮在牆角，嘴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眉心糾結，過了會才踏出第一步。

  沈蓯示意士兵們等在原處，自己走上前去。

  少年眼見只有她自己，便撐著勇氣停在原地，只是那眼珠子看左看右，就是不敢對上沈蓯的眼。

  「你是想告訴我什麼？」

  對方實在是太無害了，沈蓯不由放低了聲音。

  少年飛快的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手捏著褲縫緊張的不行。

  沈蓯看到對方的手，想來原先的肌膚應該十分嫩，如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口子，一動似乎就能冒出血朵來。

  他不說話，沈蓯也不催，就站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

  直到過了盞茶時間，少年才突然抬起頭，神色驚慌。

  他看著沈蓯，張了張口無聲吐出幾個字。

  沈蓯眉頭微蹙，她沒看懂：「你不能說話？」

  少年點了點頭，眼神黯了黯，但很快又焦急的重複。

  直到幾遍後，沈蓯看清了他的嘴型。

  說了兩句話，一句是：「你們是來找人的嗎？」

  另一句是：「你能帶我走嗎？」

  沈蓯思考了兩秒：「你知道些什麼，倘若對我有用我就考慮帶上你作為報酬。」

  少年面色一喜，他剛要繼續說什麼。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不遠處卻傳來很輕的一道腳步聲。

  沈蓯就見那少年表情瞬間驚恐，猛然回頭。

  下一瞬，沈蓯就明白了，因為先前那老婦的聲音惡狠狠的響在耳側：「狗娘養的，老娘給你吃穿讓你住，你見到小娘皮就跟狗似的跟上來，是不是想逃跑！」

  那仿佛煙火熏過的嗓音，配合著吼聲，簡直如同魔音灌耳。

  落在少年耳里就好似吃人的怪獸一般，嚇得他面色發白，抓著土牆的手青白青白的。

  不知是不是對方對那少年的威懾力太大，腳步聲越來越近，少年紅著眼神色焦急，腳卻邁不開一步。

  這奇怪的一幕，讓沈蓯動了惻隱之心。

  老婦邊罵邊快速走近，她兇狠的目光死死盯著少年，似乎他只要敢跑就要對方命的勢頭。

  雖然年紀大，但腳步是真的快，少年仿佛待宰的羔羊一般被釘在原處。

  老婦表情猙獰，手朝著少年抓來：「我看你就是賤皮子，三天不打就不老實……」

  她一手去扯少年的胳膊，一手已經朝著那張臉甩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