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為什麼要救他？

  心中思緒萬千，霍遲洲捧著蘋果吃得小心翼翼，眼眶漸漸泛了紅，受盡蹂躪的身體微微顫抖。

  他一定要復仇！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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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他再次摔倒，宋清玥上前扶著他在床邊坐下。霍遲洲身子僵硬了一下，不知為何沒再躲開。

  他安靜地吃蘋果。

  宋清玥抿了抿唇。

  她明白即使蘋果再便宜，他也捨不得買。對於經常被老闆房東趕出門的人來說，連一日三餐都是問題，又怎會買水果呢？有這閒錢還不如買個饅頭充飢。

  原本他後面的路會更坎坷，可他始終不認命。

  她也不認命。

  她會幫他。

  「你知道白天打你的那些人是什麼來頭嗎？」

  假如他直言跟封晉琛有關，她就可以假裝震驚，而後名正言順地調查他們之間的恩怨。

  怎料霍遲洲默然不語。

  他不敢說。

  她哪裡知道他身上的傷是拜她未婚夫所賜？如果她知道他和封晉琛有仇的話，還會這麼輕柔地跟他說話嗎？會像其他人一樣將他一腳踹開嗎？

  她和封晉琛青梅竹馬，是他可以比的嗎？不自量力。

  「我不知道。」他低下頭。

  欺負他的人很多，他就像拼多多一樣，誰都能砍一刀，理由無一例外是得罪了不該招惹的人——封氏太子爺。

  封晉琛是他的仇敵。

  面對那傢伙的未婚妻，霍遲洲根本不指望她能站在他這邊，也不奢求她會公平對待他和封晉琛之間的仇恨，只希望她不要跟封晉琛一起打壓折磨他。

  他不說，宋清玥也不勉強。

  「你別急著走了，先在這養傷吧？」

  讓霍遲洲跟封家相認很簡單，叫上封父封母做一份親子鑑定即可，關鍵是她得揭露封晉琛母子的真面目，否則就是送羊入狼口。

  霍遲洲不是涅槃重生後的黑化大反派，讓他現在正面對上封晉琛，未必有勝算。

  再者，霍遲洲如今陰鬱扭曲，骨瘦如柴，聲名狼藉，驟然回封家只怕會跟前世一樣，幾乎無人歡迎。即便封父封母肯放棄當作繼承人精心培養二十多年的封晉琛，董事會也不會同意。

  宋清玥的計劃是先抓緊時間搜集證據，同時讓霍遲洲在此躲避封晉琛迫害儘快養好身體，進研究所幫她。

  他可是高智商反派呢。

  想到他方才在得知她幫忙換衣服後害羞了，宋清玥怕他介意兩人同住屋檐下，解釋道：「我只是偶爾過來，你不用覺得不自在。」

  御江帝景離研究所近，她下班晚了才會在這睡。

  霍遲洲沒答應也沒拒絕，沉默半晌，只問了句：「為什麼救我？」

  為什麼救他？

  她造成的傷明明只有小腿上的口子，在他逃走後完全可以撇清關係，為什麼要冒險跑去巷子裡救他？為什麼要帶他回她家？現在還要邀請他住下，不怕他賴上她嗎？

  宋清玥神情認真：「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們打斷你的腿，也沒辦法將你丟在巷子裡不管。」更不用說前世她間接害得他半身癱瘓。

  就當是償還前世欠他的債吧。

  話說回來，前世他從未報復過她，明明是陰鬱暴戾、睚眥必報的人，偏偏好像忘了是她把他的雙腿撞得粉碎性骨折，是她給了封晉琛將他弄癱的可乘之機。

  「對不起，我撞傷了你。」宋清玥注視著霍遲洲，仿佛在看前世坐在輪椅上的他。

  「對不起。」

  霍遲洲抬眸對上宋清玥明淨清澈的眼睛。

  就這麼一小道傷口，居然讓她這般愧疚。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瞧著也太……好騙了。

  她這麼單純好騙，如果跟封晉琛那種人面獸心的東西結婚的話，會被他扒得連皮都不剩的。封晉琛那種心狠手辣的人怎會善待她？怕是連宋氏都保不住。

  他應該……

  不！不行！

  她是封晉琛的未婚妻，未來會是那傢伙的妻子，他們即將站在敵對陣營。兩個大家族的聯姻是他一句話就能影響的嗎？不是！

  他甚至不敢說自己和封晉琛有仇。

  他應該利用她的。

  「遲洲，你可以留下嗎？」宋清玥語氣誠懇，想起他之前流了很多血，順便倒了杯溫水給他。

  她沒把握他會不會留下，如果他最後還是選擇離開，那她估計得請人暗中盯著點，以免他再次被辱罵毆打驅逐，最重要的是腿不能被打斷。

  不知斷腿劇情是否結束，宋清玥不敢冒險。

  幾度試圖逃走的霍遲洲這回乖巧異常，摸了摸杯身，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他極輕地點了點頭。

  宋清玥沒錯過他的動作，鬆了口氣。

  咕嚕——

  細微的聲響，正是從霍遲洲的肚子裡發出的。

  他太餓了，白天剛被包工頭轟出工地，淋雨挨打昏迷不醒，飯都沒吃，一點點蘋果不足以果腹，他又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吃得很慢。

  宋清玥也餓了。

  感應到是自己發出這麼羞恥的聲音，霍遲洲像木頭一樣僵硬地坐在床邊，在她的圈子裡，肚子「咕咕」叫是很丟人的吧？她會嫌棄他嗎？

  霍遲洲不禁有些懊惱。

  吃吃吃，一個蘋果還不夠嗎？餓死鬼！

  「你先休息，我去煮碗面。」宋清玥並未露出尷尬的表情，很自然地說完話，轉身出了次臥朝廚房走去。

  霍遲洲握緊了手上尚未吃完的蘋果。她甚至都沒來得及將頭髮擦乾，就因為他餓了，匆匆忙忙地跑去親自煮麵給他吃，生怕他會餓著。

  幹嘛對他這麼好？

  他只是想利用她而已。封晉琛把他害得這麼慘，他要在她這躲開那傢伙的打壓，養精蓄銳後繼續伺機報復。他還想暗中挑撥她和封晉琛之間的關係，最好讓封宋兩家反目成仇。

  可她……

  宋家居然把繼承人培養得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

  不！不應該為了她而動搖。難道忘了父母被害的仇恨了嗎？她這麼好騙，他慶幸才是。他沒有因為她是那傢伙的未婚妻而遷怒報復已經很好了。

  霍遲洲垂眸，漆黑卷翹的睫毛蓋住眼眸，隱約閃過幾分細碎的光。

  她父母一定很愛她吧？所以才這麼單純。他本來也應該有個幸福的家。可他連自己的生母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都是因為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