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是個死胎嗎

  屋裡一陣一陣的慘叫。

  蘇氏往三奶奶的手裡塞了幾枚銅錢，低聲求著，「您老多費心了。」

  三奶奶捏著銅錢瞪了蘇青青一眼，「你懂啥？這八個月的孩子能活的本來就少，要不是看在你娘脾氣好的份兒上，這活我還不干呢！」

  蘇青青一聽這話就直咬牙。

  但是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她雖然也能接生，但是三奶奶確實更加有經驗，也就只能忍著一口氣，低聲安慰羅小月，「你放心，一定會平安生下來的。」

  「燒熱水，找好剪刀……」三奶奶說話間隨便洗了洗手，就去幫羅小月檢查，「抬腿，抬高點……」

  蘇青青皺眉，拿了黃酒過去，「您老不用黃酒洗洗手？」

  古代生孩子女人就是鬼門關上走，大部分都是因為衛生條件不過關，細菌感染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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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奶奶白了蘇青青一眼，「事兒真多，我給那麼多人接生，也沒見誰家這麼多事的……」

  不情不願用黃酒洗了手，又高喊一聲，「抬腿，把屁股抬起來……」

  羅小月羞恥的咬著牙，那一刻，女人的尊嚴都被踩在腳下，蘇青青才明白做母親的偉大，生孩子的時候根本不會顧忌個人尊嚴，哪怕是抬高腿，哪怕是抬高屁股，只要孩子能平安生下來……

  羅小月一聲一聲的慘叫著。

  三奶奶不耐煩道，「這才剛開始，還早著呢，沒有兩個時辰怕是生不出來的，別叫了……」

  羅小月淚流滿面，疼的直咬牙，可是也只是開了三指而已。

  蘇青青只能一遍一遍的安慰羅下月，「忍一忍，肯定能平安生出來的。」

  蘇氏在廚房手忙腳亂的燒水，手都在顫抖。

  趙雲崢過去幫忙。

  蘇氏這才望著自己的女婿，嘆息了一聲，「當時青青她爹把青青賣到你家沖喜，我還以為我女兒要一輩子守活寡了，還好你醒來了，也算沒白沖喜，你若是不醒來，我這輩子都會活在愧疚里。」

  趙雲崢只是淡淡道，「我來燒水，你去叫岳父他們回來吧！」

  蘇氏趕緊去叫人回來。

  漸漸的，羅小月的慘叫聲越來越微弱，疼的都快喊不出來了。

  三奶奶再次檢查的時候，就發現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才慌了手腳，「要生了，孩子的頭出來了，用力啊，現在用力……」

  羅小月卻一點力氣都用不上了，滿頭大汗，連聲音都是沙啞的，急的蘇青青緊緊握著羅小月的手，一遍一遍跟她說，「加油，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

  羅小月咬著牙，可是無論如何使勁，孩子頭卡著就是出不來。

  三奶奶這次是真的急了，手上都是血，「這要是再夾著生不出來，孩子大人都保不住了，必須把孩子弄出來……」

  「我年紀大了，力道不夠……」三奶奶急的滿頭大汗的。

  蘇青青一咬牙，「我來。」

  說著就擼起袖子，拿起桌上的黃酒消毒，然後直接上陣，心一橫，就把手直接伸進去，用力一拽……

  趙雲崢剛燒開了一鍋水，院子裡就響起三奶奶的驚叫聲和羅小月的啼哭聲。

  「孩子不叫……」

  「這孩子不叫啊！」

  三奶奶提著孩子的腿，朝著屁股上連續打了好幾下，孩子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死胎……是個死胎……」

  「不……孩子，我的孩子……」

  羅小月一聲痛哭，人就暈了過去。

  小同月在院子裡聽著，嚇得趕緊躲到趙雲崢的懷裡，「爹，是孩子死了嗎？」

  趙雲崢沒說話，就聽到蘇青青的聲音，「不會的，孩子不會死的！」

  蘇青青抱著孩子，仔細替孩子做檢查。

  三奶奶就高聲說道，「我就說了，這孩子七活八不活，一定活不下去的……」

  蘇青青緊緊擰著眉頭，她不信孩子會死，明明掙扎著要哭，只是哭不出來，她仔細一看，才發現孩子口中有痰，是被痰堵住了。

  蘇青青急了，趕緊替孩子拍背。

  但是不管用。

  眼看著孩子呼吸微弱，她心一橫，俯下身子用嘴巴吸痰。

  三奶奶在邊上念經一樣說著，「沒用的，都說了七月活八月不活，就是不肯信我的話，我都……」

  「哇哇哇……」

  孩子清脆的哭聲打斷了三奶奶的話茬。

  那一刻，站在門口一直捏著拳頭的趙雲崢陡然鬆開了拳頭，嘴角帶了一絲絲笑容。

  連小同月都拍著巴掌高興道，「小寶寶哭了，小寶寶哭了……」

  蘇青青滿頭大汗，聽著孩子的哭聲，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乾一樣。

  剛才那一瞬間，她才感受到生命的驚喜，生命是頑強的，絕對不會因為一個人宣判死亡它就跟著死亡，生命會掙扎，它充滿了希望……

  蘇青青呼出一口長氣，把孩子裹起來，抱到昏迷的羅小月耳邊。

  孩子的啼哭聲一聲接著一聲，羅小月頓時睜開了眼睛，淚流滿面。

  「你的孩子，是個兒子。」蘇青青嘴角帶著笑意，這笑容是給頑強生命的獎勵。

  「孩子，我的孩子……」羅小月抱著孩子，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著。

  三奶奶這時候一臉尷尬，蒼老的臉像極了腐朽的木頭，喃喃自語說著，「也不是所有八個月的孩子都會死，畢竟是我接生的……」

  蘇青青瞪了她一眼，沒說話。

  這時候蘇氏叫了蘇青青的弟弟蘇小偉回家，蘇小偉聽到孩子的哭聲，一頭扎進了屋裡。

  「兒子還是女兒？」

  「出去出去，男人別進來了，血氣重，是兒子……」三奶奶趕緊邀功，「要不是我，怕是活不了了……」

  蘇小偉被三奶奶推了出來，就看到院子裡的趙雲崢。

  雖然是當小舅子的，卻是第二次見姐夫，有些尷尬道，「姐夫，多謝幫忙……」

  趙雲崢只是冷淡的點了點頭。

  蘇青青滿臉疲憊的從外面走了出來。

  蘇小偉看到姐姐容光煥發的站在面前，立刻笑著上前，「姐，你回來……」

  「啪……」

  蘇小偉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打的他都懵了，好半天反應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