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比」

  「攀比」

  

  「好大的陣仗，這位姐姐……這就是您家裡那位」姑娘們看著人仰馬翻的花樓，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剛剛她們以為人家是跟自己開玩笑，現在看來恐怕人家說的還輕了些。

  「可不是。」年知安嘆了口氣。

  「這……」姑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剛剛她們在屋裡沒聽清外頭說誰來了，這麼大的動靜，她們這些年來也只見過一次。

  「上一次鬧成這樣，我記得還是張侍郎大人，他夫人是武將世家出身，知道自己的丈夫天天到咱們這花天酒地之後直接拎著一把刀就衝過來，那一次直接砍傷了張大人的一條手臂，那地上全是血呀，嚇死人了。」

  「對呀對呀，他那個夫人特別厲害，他的老丈人也是咱們梁國赫赫有名的老將軍，也不知道他怎麼有膽子跑出來偷吃的，落得那個下場也是活該呢。」

  「就是，聽說他雖然被砍傷了，但是他夫人一點事情都沒有，反而他不僅被打了幾十大棍，還被貶去了偏遠之地!」

  「那時候丞相大人正在整頓吏治，他正正好撞到槍口上能怪誰，明明靠著妻子才能爬上來的傢伙還敢偷吃，在妻子面前唯唯諾諾，就會在咱們這裡逞威風，之前還以為他多厲害呢，結果妻子拿刀過來的時候他就會跪地上道歉，笑死個人。」

  「這位姐姐……你家那位，不會也是哪位女將軍吧我們廟小，姐妹幾個也手無縛雞之力，恐怕幫不了你……」

  年知安看到那幾個姑娘齊刷刷的往後退了一步。

  「不是武官，是文官，她身子弱，你們放心她絕對不會拿刀衝過來的。」但是她可能帶著一群拿刀的人過來，或許比當年那位夫人可怕的多。

  「那就好那就好，那姐姐快些去和你家那位解釋一下，我們替你作證，你是陪這位小姐來的，一點逾矩的行為都沒有!」

  姑娘們說的挺仗義，但是一個個都縮在房間裡不肯出來。

  「姑娘!祖宗!」老鴇跌跌撞撞的爬上樓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門口的年知安，直接哭嚎著撲了上去。

  「我的姑娘哎，老身也不求你回報，但是你不能害我啊!老身做個生意不容易，你的姐姐妹妹們也要混個飯吃，咱們這行不好做，能安安穩穩的到現在全靠丞相大人的庇護，你怎麼能這麼任性啊快隨老身去給丞相大人道個歉!」

  老鴇都快急瘋了，她這地方是開是關全都在丞相大人的一念之間，哪能讓玉姬這麼胡來這丫頭也太大膽了，回來探親自己都不贊成，更何況她還偷偷背著自己里喝花酒真出息了!

  「您可別急……」

  「我能不急嗎!咱們的大主顧全都被丞相大人抓起來了!我的老天爺啊，那幾位出手闊綽，咱們的財主就這麼沒了!姑娘你再不出去咱們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老鴇急得恨不得滿地打滾，就差用無賴手段把年知安拖下去。

  在門後觀望的姑娘們長大了嘴巴，老鴇在姑娘們面前卻有絕對的權威，平時耀武揚威慣了，姑娘們都很怕她，誰都沒見過老鴇如此失態的樣子。

  剛剛老鴇說的誰

  丞相大人

  這位姑娘家的那口子……是丞相大人

  孟從筠還在刑部任職的時候就威名遠揚，幾乎達到能止小兒夜啼的程度，這些年的做派雖然溫和了不少，但人們對她的刻板印象仍然殘留著。

  更別說之前宮變的時候小皇帝死了，丞相肅清朝堂至今未立新君，這到底是梁國的天下呢，還是她孟從筠的天下如今沒有皇帝，她丞相就是萬人之上。

  「快，快隨我去樓下!」老鴇拉著年知安的手轉頭正準備往樓下走時，卻發現那位大人已經自己上來了。

  年知安和孟從筠對視上，腿肚子莫名一哆嗦，不過她想想自己也沒幹什麼，就又把腰板挺直了。

  老鴇帶著皺紋的臉皮微微抽了抽，然後膝蓋一個沒控制住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緊隨其後是的年知安身後的一群姑娘，她們一個個臉色煞白驚惶不安，大概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嘴賤調戲的竟然是丞相的人。

  剛剛那位姐姐說什麼來著說她家那位吃起醋來會把她們的皮都扒了，這，這難不成不是開玩笑

  她們也接待過和刑部有關係的客人，也不知道是聽誰說的，丞相大人有一手剝皮的好技術，能保證只要在下刀的時候犯人活著，那皮扒下來的時候他也會是活著。

  那些姑娘們哆嗦的厲害，在場站著的只剩下三個人，孟從筠，年知安以及想順著剛剛那個老頭兒的逃跑路線開溜的趙燕棲。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她這條無辜的魚兒還是快點換個塘待著才比較安全。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先進來吧。」在一片讓人窒息的寂靜中，年知安頗為體貼的率先開口。

  「對，對!您先進來坐一坐吧，在外面站著多累」老鴇連連附和，把那幾個一看就知道會惹丞相不悅的姑娘們攆走了，然後率先進到屋子裡收拾東西擦乾淨桌椅，請丞相入座。

  「你先出去吧，別忙活了。」孟從筠對老鴇道。

  「是是是!老身就在門外候著，您有什麼需要喚一聲就行。」老鴇諂媚的笑著退下。

  「那，那沒什麼事我也走了」趙燕棲也沒管那兩個人同不同意，反正腳底抹油先溜了，她感覺自己如果傻乎乎的待在這裡，可能會倒大霉。

  「我記得很久之前殿下就對這種地方頗感興趣。」孟從筠平靜的語氣中透露著酸意。

  年知安眼角微抽，當初自己第一次來到古代，不可避免的對古代這個「著名景點」有些興趣，誰知道這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黃曆還能被媳婦兒翻出來。

  「還好吧，這裡的姑娘挺會說話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很會解悶。」尤其看到趙燕棲那純情的孩子落到她們手裡，可有趣極了!

  「是嘛，看來她們將殿下伺候的極好，該賞。」如果最後兩個字沒有被冷冰冰的說出來，或許外人還真以為丞相賞賜次那幾個姑娘。

  「老鴇，把剛剛的這個姑娘叫回來繼續伺候著。」

  「別!」年知安急忙道: 「瞧她們剛剛都被你嚇成什麼樣了，讓她們繼續來伺候會把她們嚇壞的!」

  老鴇渾身僵直的站在門口等候著丞相下一步命令。

  「她們善解人意柔弱可憐，我就很可怕」孟從筠的聲音略微低沉下去，眉眼間也帶著落寞，看上去可憐壞了。

  年知安站起身來到她身邊，就像曾經一樣溫柔的哄著她道: 「哪有，明明是丞相大人最善解人意，她們是外人你是我內人，這哪能比呢」

  她使出渾身解數努力哄著媳婦，才終於讓孟從筠冷冰冰的臉蛋柔和下來。

  「讓她們過來。」站在門外的老鴇聽到了丞相大人依舊不變的命令，她的心肝兒都不由的顫了顫。

  雖然她也很想幫自家樓里的姑娘，但丞相大人的決定顯然不是她能拒絕的，於是老鴇把那幾個姑娘叫過來之後耳提面命了一番，把她們臉上哭喪的表情都扯成了笑臉。

  「你們是去伺候丞相大人!不是去奔喪!她現在是咱們梁國最有權勢的人，她一個心情不好要了你們的小命，你們連哭都沒地哭!正好也給你們一個教訓，不是什麼客人都能拉的!以後放亮你們的眼睛!再出這樣的事情誰都保不住你們!」老鴇訓斥完後就將幾個姑娘送去了丞相的包房。

  姑娘們雖然瑟瑟發抖，卻也不得不按照孟從筠的吩咐表演自己最擅長的才藝，她們不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也不是老鴇護著想賣高價錢的花魁，在這種地方，她們的才藝多少都沾了些曖昧的氣息。

  「這樓里的姑娘確實都有些傍身的技藝。」孟從筠忽然開口，嚇得姑娘們有的彈錯了弦，有的跳錯了舞步……

  「小，小女子這些都難登大雅之堂，只恐污了丞相大人的眼睛。」

  「倒也不至於污了眼睛，一般般是真，確實登不上大雅之堂。」孟從筠審視了一圈，不像是來欣賞的，更像是來審犯人的。

  那些姑娘們也不敢再繼續彈奏跳舞了，全都戰戰兢兢的站在那兒，等著孟從筠的「審判」。

  好一會兒，她們聽到丞相大人說了一句: 「都退下吧。」

  姑娘們如蒙大赦，謝恩之後急急忙忙的就出去了，一個跑得比一個快。

  年知安心裡有些打鼓，她不知道媳婦兒把人家折騰一圈是為了什麼，下一個折騰的是不是自己。

  「殿下。」

  年知安立刻擡起頭表示自己在聽。

  「這些姑娘的水平都一般，若是你想看什麼，不妨直接和我說。」

  「……和你說」年知安眨了眨懵懂的大眼睛， 「為什麼要和你說難不成你能跳給我看還是唱給我聽」

  「都可以。」孟從筠握著年知安的手微微收緊， 「只要是殿下喜歡的，我都可以學，也一定比她們好。」

  孟從筠又頓了一會兒才慢騰騰的補充一句道: 「所以沒有必要特意來這裡。」

  若是再來的話，這可憐的花樓就要被丞相大人給拆了。

  年知安愣了愣，想明白了之後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倒在孟從筠懷裡。

  原來堂堂丞相大人折騰了一圈，竟然是想和那幾個姑娘爭個高低，別的不說，她媳婦兒這個世界吃起醋來還怪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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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晚上被折騰(驚嚇)的其他人:可愛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