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這種人,就應該吊起來打!
2024-09-06 14:58:34
作者: 少尹
「我幾乎給了她全部她想要的。」霍義道,「我們感情一直都很好,真的。自從我雙親去世之後,梅娘就是當家的女主人,家裡所有的冊印都歸她管理……」
假若沒有線報,他的話聽起來,確實是一個對娘子付出了所有的好相公。
好到,他根本不知道趙梅娘患病已久,心悸、胸痹困擾她很久。
她不能劇烈運動,也受不了炎熱,情緒不能大幅度地波動。
她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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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讀書,是唯一能讓她安靜感受世間美好的愛好。
這位好丈夫,在梅娘病情發展最快的兩年裡,一點都不知道她病得多嚴重。
他所謂的冊印都歸梅娘管理,也不過是做個過場,梅娘一個人,連自己買什麼衣裳都不能決斷。
「你可真是世人典範。」沈慕瓊看著手裡的線報,頭也不抬地點評,「然後呢?你夫人患病兩年後,鬼門關轉了一圈,那時候你在青樓逍遙快活。」
她挑眉,目光望著霍義:「等你從青樓出來瞧見等在門口的家僕,你家夫人已經在閻王殿上掙扎七八個時辰了。」
沈慕瓊一言難盡地看著他:「你怎麼好意思說出『給了她全部』這種話來?」
茶社裡一片沉默。
逸軒看著眼前的場面,索性今日閉店。
他目光里滿是對沈慕瓊的好奇與打量,仙門待久了,從未見過妖怪斷案,這次也算是滿足了好奇心。
只是觀察著觀察著,總有人擋著他的視線。
跪在地上的霍義被沈慕瓊的話錘得抬不起頭。
即便如此,他還在嘗試洗白:「……她不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呢?」
「如此大病,還用得著說出口?將死之人的死氣都飄在臉上,你是有多久沒見過她?」
沈慕瓊一點不客氣。
她知道霍義不敢回答。
他泡在青樓三個月,回家的時候根本沒和趙梅娘打過照面。
成婚三年,細細數來,他除了吵架之外,幾乎沒想起過趙梅娘。
而他說的趙梅娘病了,他費盡心力四處求醫,便是那次鬼門關之後發生的了。
「你夫人鬼門關轉了一圈,奇蹟地活了下來,病好了,可然後整個人也像是變了一樣。」沈慕瓊嘆口氣,「你就不覺得奇怪?心悸、胸痹,是睡一覺就會痊癒的病?」
這話,就像是敲醒了霍義。
他眼眸緩緩睜大,不敢相信道:「什麼?那不是小病麼?」
眾人無語。
嗖的一聲,一隻鞋子從窗外飛了進來,不偏不倚,正好拍在霍義的臉上。
「小病?!小病個屁!」屋外傳來葉虛谷憤怒的聲音,「這種人,就應該吊起來打!」
這屋裡的氛圍更詭異了。
沈慕瓊稍稍側目,就見逸軒揮開了扇子,一副「有點意思」的模樣。
逼得她只能先插一句嘴:「是我的家臣。」
登時,逸軒手裡的扇子停住了。
他有些可惜地合上了扇子,嘴裡「哎呀哎呀」「可惜可惜」地小聲嘟囔了兩句,面頰上仍舊笑意不減。
沈慕瓊深吸一口氣,覺得這個修士有點捉摸不透的樣子。
她將目光又落回了霍義身上,繼續問:「然後呢,你夫人病癒之後,你帶著她到處求醫問藥,你是怎麼想的?是想為她還活著求個安心,還是說,你挺惋惜她仍然沒死?」
霍義的後背僵硬了。
他低著頭,兩手攥成拳頭:「……我那時候才開始害怕,覺得差一點就失去梅娘了。」
應該說是良心發現。
他忽然間明白梅娘對他有多重要,甚至犧牲了跑商的機會,在家陪著她看花賞月。
但霍義漸漸發現,這個梅娘變得越發的不一樣了。
「我們以前的事情,她有時候記得,有時候忘記。她有時候會為了書本受損滿眼是淚,有時候卻又將書都扔在一邊,命人燒掉。」霍義咬唇,「她甚至會穿得傷風敗俗,跑到街頭勾搭別的男人,可等我去興師問罪的時候,她又如往常一樣,變得蕙質蘭心,還根本不記得自己去勾搭別人這件事。」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眾人:「我,我,我開頭找了好幾個大夫,他們都說看不了,讓我去找修士。我找了幾個修士,他們在的時候我梅娘還好好的,什麼變化都沒有,他們就說是我想多了,等他們一走,梅娘立馬就像是換個人,還譏諷我!」
「所以你就殺了她?」沈慕瓊挑眉。
霍義看著她,渾身哆嗦了起來:「不是我要殺她,是她要殺我!要殺我!」
「你冷靜點。」沈慕瓊話音和緩了幾分,她將事件發生的脈絡往前倒回了一段時間,「先說說,你租的院子是怎麼回事?你用化名一租租了那麼多年,是為什麼?」
話說到這個份上,霍義已經有些癱軟了。
他眼神躲躲閃閃,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出原因:「……原先在青樓看中了個姑娘,租下那院子本來是想金屋藏嬌的……」他眉頭緊鎖,「那個,是吧,畢竟是青樓出身,帶回家不好。」
此時此刻,從他口中聽到這一番話,沈慕瓊都已經不覺得意外了。
她掂量著手裡的戒尺,話音聽不出情緒:「然後呢?」
霍義看著她,艱難地扯了下嘴角:「我花大價錢給她贖了身,然後她跑了。」
聞言,沈慕瓊心底竟有幾分幸災樂禍。
活該。
她站在那,看著這個可憐的男人,又問了最重要的問題:「所以,你就把趙梅娘帶到那院子裡去了?」
霍義愣了一下,半晌才點頭,細弱蚊蠅的「嗯」了一聲。
他放不下自己的面子。
屋檐下出了個時不時就會勾搭男人的傢伙,那人還是自己的娘子……
為了避人耳目,為了挽回自己那可憐的尊嚴,他走了最怪異的一步棋。
他將勾人的梅娘帶到了那院子裡,告訴她這院子就是她的住處。而在知書達理的梅娘面前,卻隻字不提。
於是就有了霍家丫鬟口中,經常不在宅院,似乎是去了別館的夫人,和外面的各種流言蜚語。
這一切看似清楚了。
但,沈慕瓊知道,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她的戒尺一下一下敲著自己的手心,於陽光下,她問了一個霍義始終閉口不談的點。
「說說看,你昨晚在霍家別院見到了什麼,你今日在這江流茶社,又在害怕什麼?」
那一瞬,所有人都看到了,霍義白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