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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2024-09-06 14:55:39 作者: 少尹

  李澤折回來的時候,沈慕瓊獨自一人站在篝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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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波瀾不驚地伸出纖長白皙的雙手,感受著火焰傳來的溫暖:「回來了?」

  她轉身,瞧見李澤臉上的歉意。

  看來是沒追上。

  沈慕瓊沒多說,只點著頭念叨了兩句:「回來了就好。」

  回來就好,平安就好。

  「下次別去追,太危險。」她邊說,邊拔起那根豎直的木棍,身旁的篝火猛然熄滅,世界重歸一片黑暗。

  次日晌午,盛德堂中,沈慕瓊和李澤一前一後堵著葉虛谷的路。

  「你妖醫盛名在外少說百年,見過的妖怪肯定比我多。」沈慕瓊挑眉,「就真沒見過吸人血液的傢伙?」

  根據昨晚任玄言的話,陳木生的死並不是他做的,他只是順水推舟利用了這件事。

  拋除任玄言造成的事後傷,就會發現陳木生與客棧小二屍體的共同點其實有兩處。

  第一是沒有血液,第二是都在日落之後。

  「夜晚出沒,食人血液的妖怪,你行走天下這麼久,當真沒聽說過?」

  「嗨呀。」葉虛谷一臉為難,「您想想,那食人血液的都是凶物,大多術法高深,身強體健。也不乏有些傢伙重傷瀕死,吃個人就痊癒了。」

  他轉過頭瞧一眼李澤,再看看沈慕瓊:「這,這沒必要跑到我這裡來瞧病啊!」

  話是不錯,但沈慕瓊覺得他在避重就輕:「只是問你聽沒聽說過。」

  「沒聽過。」他義正言辭,連連擺手,「要是聽過的話,早就告訴您了,我跟您做對那不是自討苦吃麼?」

  話音剛落,葉虛谷身後的李澤,刺啦一聲拔劍一尺。

  沈慕瓊愣了,葉虛谷也愣了。

  他僵著腦袋轉頭瞧了李澤一眼。

  「太閒,拔著玩。」

  青天白日,初冬時節,在剛剛準備妥當,尚未開業的盛德堂里,李澤不以為意地抽出那把黑劍,在葉虛谷身後比畫了好幾圈。

  「既然沒聽過……」沈慕瓊難掩震驚,目光透過葉虛谷,始終看著李澤那嫻熟的動作。

  她咂嘴,一副為難的樣子:「算了,我再找別家問問罷了。」

  她說完,就見李澤的劍上閃出了幾道青白色的雷電光輝,撩起一陣風來。

  葉虛谷不敢回頭,嚇得臉都白了,忙伸手攔住了要走的沈慕瓊:「且慢!且慢啊沈大人!」

  他故意上前兩步,跟身後那個傢伙拉開距離,哆哆嗦嗦道:「這個……雖然沒聽說過是吧,但是那個什麼,我可以幫您問問,幫您問啊!」

  他拍了一把自己的胸口:「保准給您問出來!」

  沈慕瓊挑眉。

  「你若是問出來了,我兩倍價格買你十盒神仙膏。」李澤悠悠道。

  啪的一聲,葉虛谷拍了一把手掌:「西嶺妖,長居崑崙以東,赤木而生獠牙,晝伏夜出,食人血,就是他們!」他義正言辭,「這種禍害人間的凶妖,得抓!」

  他說的那般鏗鏘有力,和方才那個滿臉為難的傢伙判若兩人。

  見沈慕瓊神情玩味,葉虛谷嘿嘿一笑,手指指著身後道:「這……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回去的路上,沈慕瓊有些感慨:「李大人真是神通廣大,竟然能把妖族裡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妖醫虛谷給帶到了青州,拿捏得死死的。」她放緩了腳步,「你可真是一身的謎團。」

  青州城內車水馬龍,叫賣聲、嬉鬧聲,此起彼伏。

  聽到她幾分調侃幾分追問的話,李澤淺笑,背手與她並排而行,直接岔開了話題:「昨夜,任玄言的話里有很多細節。首先是三百年前他與秦玉然的因果糾葛,據他所言是一念之差,聽從了另一個妖怪的指示,才導致自己經脈逆行,落到如今地步。」

  「而後歷經三百年,他將自己一生失敗歸咎在當時那貓妖身上。為了找到那個貓妖,他借著陳木生一案,順水推舟,引咒禁院出手。」

  他收了腳步,望著沈慕瓊:「……你信麼?」

  四周嘈雜,李澤正好停在吹糖人的攤子面前。

  他不等沈慕瓊回應,先掏出十個銅板,放在了攤主面前:「要只鹿。」

  待攤主從溫熱的鍋中舀出一塊綿軟的糖稀,拿在手心搓成一個粗條,吹下第一口氣時,沈慕瓊才回過神,點頭道:「信。」

  她一邊看著攤主吹氣塑形,一邊說:「還記得我從藏書閣裡帶出來的那本書叫什麼名字麼?叫《貓妖錄》。」

  「『王煌』一事,明明被偽造成了耐重妖所為,卻被收錄在《貓妖錄》里。」她說,「顯然是上一代鎮守咒禁院的傢伙,犯懶了。」

  想到先代守護青州結界的那個妖怪,沈慕瓊心裡有一籮筐的吐槽。

  她撇了下嘴,生無可戀道:「絕對是他犯懶了,這事情他做得出來,並且經常干。」

  就像是刑部破案要寫案宗一樣,咒禁院破了的案子,抓到的妖怪,是要記錄在冊,整理歸類,收進藏書閣里去的。

  李澤明白了:「也就是說,任玄言口中那個貓妖,不是失蹤了,而是被抓到了?被先代咒禁院守護者抓到,早就送進了鎖妖塔?」

  瞧著攤主手裡的糖稀漸漸有了鹿的模樣,沈慕瓊點了下頭:「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咒禁院破的是人做不了的案子,維繫的是凡人與六界之間天道的平衡。」她望向李澤,「但,什麼是天道?」

  她看著攤主正細緻雕刻小鹿的面頰,話音平靜如水:「貓妖害了任玄言,導致任軒言成了貓妖。成了貓的任玄言,卻又因為早已落網的那隻妖貓而被咒禁院抓到,這是天道。你明明不該對咒禁院了解得那麼清楚,卻知曉一切,甚至在這裡買了一隻糖人捏成的鹿,這也是天道。甚至昨日,明明是你不該出現的地方,你出現了,這也是……」

  「那是散步。」李澤打斷了她的話。

  他伸手接過攤主遞過來的糖人小鹿,遞到沈慕瓊眼前:「不要用天道解釋你的逆來順受。」他說,「我昨夜只是失眠,出來散步,恰好看到你了而已。」

  沈慕瓊驚呆了。

  好傢夥,這編瞎話的能力,比她都差。

  「散步?」沈慕瓊聲音都高了幾分。

  李澤彎腰將她手腕抓起,將糖人塞進了她的手心,笑著點頭:「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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