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大結局
2024-09-06 07:58:26
作者: 不夜城
「你一個醫生,你連人都救不活!你就是個庸醫!」
「你以為你的那點小恩小惠就能抵償我媽的命了?!不可能!不可能!你就應該下去給我媽賠罪!」
「江文!」
幾個法警上前按住了他。
很快江文就動彈不得。
只是一雙狼煙還是環顧四周,帶著豺狼的嗜血和瘋狂。
「現在休庭!」
好好的一個法庭,混亂得跟菜市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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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一錘定音,依次離開了審判席。
他們陪著沈星洲走出了法庭。
沈星洲的同事們也跟著走到門口,看到裴景安的手勢,還是沒有靠近。
裴景安不是個會安慰人的性子。
這種時候只能楚清歌來。
只可惜楚清歌現在的感性細胞也不是很多,又四周看了看,只能試圖轉移話題,「那個……念念呢?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念念沒來嗎?」
「……我們分手了。」
「……」大概這就叫哪壺不開提哪壺吧。
楚清歌抹了一把臉,還是決定誠懇道歉,「抱歉,這段時間沒有和念念聯繫……對你們的事情……不太清楚……」
「沒關係,」沈星洲難得的抽出一支煙來,沒有點燃,只是湊到自己鼻尖,嗅一嗅那股淡淡的菸草香氣,「其實剛才江文說那些話的時候,我也在想,我之前堅持的人性本善,究竟是不是正確的。」
「……」
裴景安輕輕抽走了他的香菸,從口袋裡掏出一顆薄荷糖,放在沈星洲掌心裡。
沈星洲看了看裴景安,又看了看楚清歌,最終目光落在那顆糖上,輕輕一笑,「難怪最近很少看你抽菸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裴景安道,「我們達成了職業理念上的一致。」
沈星洲的笑容帶著溫暖。
「那你呢?和許念怎麼回事?」
「沒什麼,」沈星洲的笑容終究還是淡了下去,「只是我剛剛才意識到,或許許念說的對。」
「我建立了生死觀,卻沒有建立起對人性的正確認識。」
耳邊似乎是許念那天對他發脾氣:「沈星洲!你再這樣濫好人下去,你總有一天會被自己拖死的!」
沈星洲不喜歡跟人起衝突,還是想和以前一樣,將這件事情輕輕帶過,「我沒有,在那次之後,我不是已經從醫院離職了嗎……」
「那是因為你不能再在醫院裡做手術了!」許念掙開了他的懷抱,「你如果真的還能做手術,沈星洲,我不相信你會願意從醫院離開。」
「……」
「是,我知道,你們都說『醫者仁心』,可是那些是外人對你們的稱讚,你大可不必用這四個字綁架自己!你們給他們治病的時候,他們誇你醫者仁心。你如果失敗了呢?你還沒嘗到後果嗎?!」
沈星洲額間的青筋跳了跳,早已癒合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他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來龍去脈?」許念嗤笑一聲,「那你以為呢?!你以為他知道了是你幫他墊付的醫藥費,他就會後悔他之前對你做過的那些事了?沈星洲你醒醒吧!」
「他只會覺得那是你應該的!他馬上就要去坐牢了!他之前還找人來幫他頂罪!你以為他是什麼善類嗎?!」
「就算他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就算他知道了是你幫他們墊付的醫藥費,他也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的!因為他媽媽死了!你明白嗎?!」
「但那只是無可奈何的結果,不是什麼醫療事故,所有的操作都是準確的,只是這個手術的風險實在是太高……」
「你說的這些,他如果能聽進去,就不會發生四年前的那些事了。」許念冷靜下來,捋下了沈星洲握著她手臂的那隻手,「沈星洲,你真的太天真了。你為什麼就不能相信,人只會對自己的利益和情緒俯首稱臣……」
「念念……」
「真的,沈星洲,我本來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你這麼固執,」許念拎起包,語氣已經冷了下來,「我不想再陪著你盲目相信人性了,也不想忙裡偷閒的那點時間,全都用來擔心你的安危。」
許念說完就走了。
留下空空蕩蕩的家。
和此刻空空蕩蕩的沈星洲。
很快,又有人來通知他們重新開庭。
時間過去了兩天。
實際上有關個人的案件,很少會開庭開這麼久,到最後發表總結性的代理意見,每個人心裡都像落下一塊大石。
那份代理意見,楚清歌寫了很久,很多字打出來又刪去,現在結合著庭審內容,一字一句說出來,好像回到了四年前,看見了那個對著一豆燈光,肩上背負著萬眾不解的裴景安。
她發表最後的代理意見,而裴景安坐在她身邊,偶爾輕輕點一下頭。
「從主觀和客觀上來說,犯罪嫌疑人江文都符合故意殺人罪的犯罪構成,其手段殘忍,並非被告辯護人方才辯護意見中所說的激情殺人,其主觀惡性極高。且造成嚴重後果,致使我方受害人從此無法再次走上手術台,最終導致該類型手術可能至此在我國短期內無法再進行。」
五分鐘的辯護意見好像說了很久很久,才終於到了最後一段。
「尊敬的法官,在坐的各位,本案的當事人是一位頗有名望的醫生,而我的當事人身後,是大廈將傾的醫患關係,也應當引發全社會對醫療人員人身安全和患者及患者家屬權益的反思。我的當事人在本案中,盡其所能地為患者提供了專業的醫療服務,然而卻遭遇了無法預知的人身危險。這種衝突並非源自醫療技術本身,而是由於患者對醫生的不理解,以及雙方在溝通和處理問題上的差異。這把刀和這隻錘子,摧毀的不只是一位年輕醫生的職業生涯,也是無數醫生的一腔熱忱。」
「也許我們都把醫生架在了空中樓閣上,但我們忽視了醫生的白大褂之後,站的並不是刀槍不入的神明,而是一個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他們身上可以有神性,他們可以悲憫,但也請允許他們脫下千百年來職業賦予他們的外衣,做一個需要被法律保護的普通人。」
到後來楚清歌也忘了自己還說了什麼,只記得她關了麥克風以後,現場爆發了一陣掌聲。
那些醫生看著她的方向,眼睛裡亮晶晶的。
後來她又接受了一次採訪,比一年前杜光那個正當防衛的案子結束以後的採訪陣仗要大得多。
就連她去拿執業律師證的時候,司法局的人看著她,老頭拿出屬於她的那本律師證,翻開來看的一瞬間,眼睛也亮了亮。
沒過多長時間,某個傍晚,楚清歌和裴景安一起走出寫字樓,還在總結今天的工作,「今天上午剛拿到的材料,八十多個卷宗,全部轉換成了能夠檢索的格式,對我們有利的點,我也大致整理了一些標籤,還跟之前一樣,你要是看的話可以直接檢索……」
裴景安從來沒有這麼不喜歡自覺加班這四個字,但鑑於自己夫人是個工作狂,有些話不好明著說出口,於是婉轉迂迴,「辛苦了,要不明天我給你也聘個助理?」
聘個助理就有更多時間可以和楚清歌在一起了。
裴大律師的直男思維——能夠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叫事兒。
「可別了吧,我現在還沒到能帶實習律師的年限,讓人家來律所給我當打雜的?還不能給人家掛證的那種?」
楚清歌覺得自己淋過雨,總不至於把別人的傘也撕爛。
裴景安:「……」
又是美夢落空的一天呢。
正說著,身後突然傳來一聲——
「楚清歌!」
她回頭,就看見路邊,許念從副駕駛探出頭,正朝她揮手。
駕駛座上,沈星洲還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