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弟弟
2024-09-06 07:57:50
作者: 不夜城
他有了越來越多的錢,卻也越來越貪婪。
但他忽視了一個母親對於孩子的思念,哪怕這個孩子的出生,並不如她所願。
楚文正那天找上門來的時候,郭政就意識到,有些事情在朝著他無法掌控的方向上發展。
「總不至於您吃肉,連口湯都不給我們喝吧?」楚文正微笑著湊近他,在他眼前一字一頓,「小、舅、舅。」
三個字,讓郭政差點跳起來。
「我知道我姐在你手下給你打工,你給她開多少錢工資?讓她能活著就行了,剩下的你總該補給我吧?」
相比與楚清歌來說,郭政更厭惡的,還是這個遊手好閒不知上進的外甥,「你姐的工資是你姐的工資,你是你。她的工資跟你有什麼關係?」
「她是個女的,」楚文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她現在還沒嫁人,她的東西當然是我們家的東西。她一個人在外面能花到什麼錢?憑什麼不補貼補貼家裡?」
那時候的郭政猶想端一端長輩的做派,「我都不知道你這麼說,是看得起你姐姐,還是看不起你姐姐。你姐姐都能從那個小山里考出來,你怎麼就不行?你……」
但楚文正壓根不給他這個機會,「你別說這麼多有的沒的,」楚文正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她考出來又能怎麼樣?以後還不是要嫁人的?不過就是不想嫁那些偏遠山區的人,看不上人家,想要到城裡攀高枝而已。實際上呢?人家根本瞧不上她,出的彩禮錢還沒有隔壁村的人家出的多。」
他是那麼看不上自己的這個姐姐,但這個姐姐在他每日的生活中,又像壓在他頭頂的一片陰雲。
幾乎每個人聽說他有一個考到A市A大的姐姐都要感嘆一句——
「呦,那還真是有本事。」
除此之外還要帶上他一句——
「文正,你好好跟你姐姐學習學習,不然以後你姐姐可瞧不上你。」
這些話在楚文正心裡生根發芽,也慢慢地扭曲了他的內心。
直到有一天有個親戚感嘆了一句,「清歌要是能嫁個好人家,文正這孩子以後結婚就不用愁了。」
「清歌這麼漂亮,學歷又高,又有本事,彩禮錢怎麼不得有個百八十萬的?到時候你們拿著錢在鄉下蓋個房子,再讓她每個月多少給你們點,小日子過得可滋潤著呢。」
「百八十萬?」楚文正的耳朵支楞起來,「這麼多?她值這麼多錢?」
「瞅你這話說的,之前就有人找我來給你家清歌提親,說願意出八十八萬,讓你們把清歌嫁給他。咱們這兒都這個價了,城裡,首都,人家出的不是更多?」
「再說了,就算彩禮給的不多,他們總是有夫妻共同財產的吧?那要是嫁個有錢人,財產兩個人均分,可不比你這八十八萬的彩禮多多了?」
那是楚文正第一次接觸到「夫妻共同財產」這個概念。
但他知道這一定是對自己有利的。
沒過多久他就去諮詢了律師。
到那也沒說自己覬覦姐姐和未來姐夫的財產,只說自己有個親戚,女方沒什麼錢,男方倒是有錢。
大概潛意識裡還是知道,這件事情沒有那麼光彩,所以最後的問題說的支支吾吾模模糊糊,律師追問了好幾次,才算從他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了他本質上想問什麼。
「這種要是沒有婚前財產協議的話,財產就算是兩人共有,」那律師估摸著也是個半吊子,又有可能是看楚文正野心昭昭,不是很想搭理他,所以也回答的囫圇吞棗,「不過你們又不是這個男的的繼承人,要是想要他的財產,得他先死,這個女的把他的財產繼承過來,然後這個女的再死了,你們才能從這個女的這裡繼承遺產。」
「你說什麼呢?什麼我們我們的,我是幫一個朋友問的。」楚文正有心思被看穿的羞惱。
剛開始說的是親戚,現在變成了朋友。
究竟是為誰問的,律師心裡門兒清。
「不管你們是為誰問的吧,總之勸這個人打消這個念頭,想什麼好事呢?人哪天死了還能是提前定好的?」
「行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楚文正匆匆離去。
但他不傻。
他知道殺了人就要坐牢。
如果不是到了最後一步,他也不敢鋌而走險。
但是催債的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錢還是命,他總得選一個。
他當然選擇獻祭別人的命。
楚清歌來到看守所,見到的是已經被剃了光頭的楚文正。
他們之間好像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楚文正望著她的眼神,依然帶著深深的怨毒。
「你不要以為,我現在在這裡就會怕你,」楚文正呲著牙,「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否則我出去之後也不放過你。」
「弄死你不是我的責任,」楚清歌掌心冰涼一片,背脊卻挺得筆直,「是不是哪個半吊子告訴你,開車造成事故是交通肇事,判不了多久?」
楚文正扯開嘴角,神情中有一絲顯而易見的得意。
「但楚文正,我告訴你,」楚清歌輕輕一勾唇,「你這是故意殺人,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起步。」
「最、高、死、刑。」
楚文正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而楚清歌顯然更為自如,「至於我,會為你的刑罰添磚加瓦的。」
「楚清歌!」
「楚文正,我一直覺得你是個麻煩,從小就是。」
「從你來到這個家的第一天開始,我就沒有一刻感覺到安全過。」
「你哭了,我要挨打。」
「你稍微磕著碰著,我要挨打。」
「哪怕是你在搶我的東西,我不給你,也要挨打。」
「家裡所有好的東西都給了你,不管我需不需要,也不管那究竟是不是我的東西,只要你伸手要,我就必須拱手相讓,遲一秒都不行。」
「我一直在想怎麼擺脫你們,但你們兩個像兩隻吸血蟲一樣,死死的不鬆口。」
楚清歌從來沒有笑的這麼放肆過,卻沒有笑出聲來。
她撩了一下垂落的長髮,「如果不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我還真的沒想好該怎麼把你們從我的世界裡徹底剔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