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冷戰」

2024-09-06 07:24:29 作者: 十二二二二

  一下午,家裡的空氣仿佛凝滯一般,王荷花實在呆不住,做好晚飯,踏著夕陽,厚著臉皮去了村長家串門子。

  周嬌嬌將自己鎖在房間一下午。

  房間裡到處都是陸君行的影子,甚至連房間都是陸君行的房間。

  桌子是陸君行的書桌,床是陸君行睡過的,柜子也是陸君行的柜子。

  甚至連創下她自己親自刻畫的木板上,都刻著陸君行的名字。

  她腦子亂糟糟,腦海中回想起,下午那洗衣小媳婦的話。

  這一輩子,她就是陸家人了,死了以後也要和埋在陸家的祖墳堆里。

  她還要為陸君行生兒育女,照顧兒子孫子。

  

  周嬌嬌那淺淺的觀念中,忽然有了叛逆的心思。

  她看著那書桌,從前她連碰一下的想法都沒有,甚至每次擦洗的時候,都抱著虔誠和敬仰。

  讀書識字,這是她小小的認知里,覺得最為神聖的事情了。

  可男人冷漠的背影一閃而過,周嬌嬌看著那靜靜擱置的書桌,忽然就很生氣。

  她一步步上前,學著那男人平時的模樣,拉開圈椅,坐了進去。

  手指輕輕划過桌沿,硯台里,男人早上研磨的墨汁還沒幹,架子上別著一根只有她小拇指粗的毛筆。

  周嬌嬌碰碰那軟軟的毛,手指上順勢沾了墨汁。

  她頓了頓,將手指放在鼻尖,一股墨水的氣味侵入,和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像。

  周嬌嬌盯著那毛筆,在看著桌上平平展展的宣紙,眼睛轉了轉。

  心思驟起,伸出手,她將毛筆拔出來,白皙的手指上食指上沾了墨汁。

  周嬌嬌看著那根小小細細的毛筆,四指緊握。

  也沒有那麼難嘛!

  不就是寫字,她也會!

  她學者男人的手勢,沾了沾硯台,手指懸在紙張上方,可她還沒想好用什麼姿勢,筆尖的墨汁已經滴了下去。

  周嬌嬌臉上一慌,可下一秒,她眼中閃興意,四指併攏攥住毛筆,輕輕在紙上劃下一道。

  心中仿佛有什麼破土而出,又緊張,又有著隱隱的快意。

  她只學了君行兩個字,周嬌嬌撇嘴,不情願在紙上一筆一划將男人的名字寫出來。

  或許是在地上劃得的多了,她還算胸有成竹,可這毛筆軟軟的,周嬌嬌總是把控不好力道。

  因此紙上的君行兩個字,一會兒粗一會兒細,要不是紙張夠大,根本容不下她寫兩個字。

  最後一般勾起,周嬌嬌心中忽然有一種興奮和成就感。

  可君行兩個字她忽然看不順眼了。

  想了想,她提起筆,又添了兩畫。

  做完這一切,周嬌嬌也不管紙張乾沒干,隨意拿起旁邊的一本書,蓋住一切。

  出了房門,她忽然覺得心情疏朗不少,夜色已深,家裡卻一個人也沒有。

  廚房裡,王荷花熱的飯已經溫涼。

  她也沒熱,坐在炭火前匆匆吃了飯,便出門去找王荷花。

  如今她一點不想呆在家中。

  等婆媳倆,踏著月色回來,陸君行還沒有回家。

  王荷花看了一眼兒媳婦的臉色,發現對方臉上平靜,看不出一點生氣。

  她的心卻提起了,忍不住開口,「嬌嬌啊,受了委屈不要埋在心裡,要是那小子欺負你,你告訴娘,別憋著。」

  周嬌嬌聽著,頓時展顏笑道:「娘,放心,我不委屈。」

  王荷花搖頭,心道她兒媳婦是個傻的。

  兩人在堂屋做活計也不知多久,陸君行才終於在月亮高懸時回家。

  周嬌嬌埋頭坐在凳子山,看著男人的背影,沒有起身。

  王荷花嘆一口氣,自己進了裡間,關了房門,任由這兩夫妻鬧騰。

  周嬌嬌一直坐在堂屋座椅上,期間男人數次從面前路過,她也沒有抬頭。

  直到裡間的王荷花熄了燈,又朝著外面說道:「嬌嬌,天色黑了,別再做活了,快睡吧。」

  「知道了。」

  周嬌嬌這才將腿上的籃子放在四角桌上,另一邊放著王荷花做活的籃子。

  回到房間,男人正在換衣裳。

  周嬌嬌站在門口扭捏一會兒,忽然不知道做什麼。

  男人換好衣服,看見妻子還站在門口,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開口道:「站在門口做什麼?」

  「哦。」

  周嬌嬌看了一眼床榻,有看一眼書桌,還有窗台邊的小桌子上,放的是她的小玩意。

  她走到床邊,裝模做樣的翻開小箱子。

  其實裡面就幾根筷子、珠花、還有幾個銅錢。

  可一開箱,她愣住了。

  箱子很小,做成了雙開門,周圍雕著花,還是陸君行新婚的時候找木匠給自己做的。

  此時,那箱子裡靜靜躺著一根銀簪。

  就是她退了的那根銀簪。

  原來男人一下午不見人,就是去鎮上買簪子去了。

  「以後你要是再想重新買簪子,我可是要加價的。」

  老闆娘的話忽然從腦海中閃過,她原本是不以為意的。

  周嬌嬌下意識回頭看一眼,男人已經換好了衣服,拉開圈椅,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書籍。

  她腦海一炸,有白光閃過。

  周嬌嬌迅速起身,想要阻止。

  可已經晚了。

  書背面全是黑色印記,和下面的宣紙粘在一起。

  男人動作一頓,揭開書本,隨即看到了泛黃的紙上別人畫的亂七八糟。

  他抬頭,小妻子正垂頭,小腦袋恨不得鑽到地底。

  陸君行將宣紙拿起,放在燭火下仔細辨認。

  順著那筆的紋路,他竟然認出了自己的名字。

  陸君行眼底閃過詫異,隨即再端詳。

  發現那名字上打了個大大的叉,不僅如此,旁邊還畫了一隻四不像的豬。

  周嬌嬌聽著男人的動作,慢慢抬頭,以為會看到男人生氣。

  卻不想,燈光下,竟然看到了男人的笑容,不時平時那中溫和禮貌的淡笑。

  而是一種真正的笑容,是被逗笑的。

  周嬌嬌愣神時,聽見男人拿著宣紙,感嘆道:「嬌嬌有小脾氣了。」

  不知為何,聽到男人的調笑,她耳朵瞬間紅了。

  她站在離桌子不遠的地方,愣愣的看著男人面帶笑容走到身邊。

  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兩人回到桌邊,周嬌嬌坐在陸君行腿上,男人將椅子拉近,她徹底被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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