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大結局（3）

  一個時辰之後，沈清顏抬手理著雲鬢，款款走出燕王府後殿的正殿。

  高台之下，已經圍了黑壓壓的人馬。

  她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階，一點一點看清楚他們都穿著的是什麼盔甲。

  金吾衛的黃金鎧。

  神策軍的明光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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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燕王府內府兵的藤甲。

  嘖，果然都是嚴陣以待。

  見她就這麼輕輕鬆鬆走下台階來，站在人馬之後的崔幼薇先忍不住衝上來，低聲問：「千歲呢？」

  沈清顏笑意嫵媚，「得手了。」

  崔相聽到，立即抬手，階下的人如密密麻麻的螞蟻，全都沖入了寢殿。

  沈清顏甚至都沒回頭，只笑意盈盈地緊緊盯著崔幼薇。

  在人馬衝進殿門的剎那，沈清顏終究看見，崔幼薇眼底閃過淚光。

  看來終究，崔幼薇的確曾經對容隱動過情啊。

  不過崔幼薇也是心狠，旋即便將淚意都吞了回去，惡狠狠看著沈清顏：「說好的摔杯為號！你怎麼還沒摔杯子，就這麼出來了？」

  沈清顏含笑橫著崔幼薇。

  她就不摔杯。

  她知道在崔幼薇心裡，計劃原本應該是這樣的：等她摔了杯子，那外面這麼多人馬一起衝進去，一擁而上，亂刀砍死容隱，也順便將她一勺燴了。

  所以，她才不傻呢。

  她便衝著崔幼薇冷笑：「為什麼非要摔杯子？皇后娘娘說了，摔杯為號為的是一旦容隱察覺咱們的計劃，我若遇到危險，這才需要摔杯，好讓外面的人衝進來保護我。」

  「可是我今日，壓根兒沒受到他的脅迫。」

  崔幼薇滿眼的不信：「裡面發生了什麼？」

  沈清顏收起笑顏，幽幽嘆了口氣：「只要面對的是對的人，百鍊鋼也會化作繞指柔。」

  「總之，我是在他毫無防備之時，用了那藥的。」

  她眯了眯眼，「也有可能，他是知道我這三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殺他報仇。而他現在又已經是這樣四面楚歌的處境……所以，他是心甘情願將性命交到我手裡的。」

  崔幼薇面上的表情極為複雜，既尷尬，又不肯輕信，「當真？」

  沈清顏目光繞著崔幼薇打轉，「我與他相處這一個時辰的種種細節，我都講給你聽聽？」

  「比如，寢帳之內，他最喜歡個什麼樣兒？」

  崔幼薇登時怒吼，「無恥！」

  沈清顏便也不理她，逕自踏下台階。

  一路向著宮門，再沒有回頭看過那寢殿一眼。

  而在宮門處，時機恰好趕來的袁炯，懷中抱著尚方寶劍，堅定而鮮明地，等著她。

  ……

  容隱死，天下安。

  沈清顏以此終於換得皇后信守諾言，為她阿父和全家昭雪。

  皇后自然是將一切都推到了容隱身上，將當年的舊事又翻了出來——原來戾帝在位時，為保國運，派兵出西域，滅了狐胡國，殺大狐氏的這件事，正是沈鏡年帶兵做的。

  所以，沈鏡年就也是容隱的滅門、滅國的仇人。

  只是當時沈鏡年看容頤、容隱姐弟貌美，又年紀極小，故此一時心軟，將他們刀下留人。

  只是儘管死罪逃了，活罪卻沒法逃。

  容頤被送入了蕭山王府，而容隱則在西北兵營里被淨了身。

  沈鏡年還不放心容隱，故此將容隱給留在身邊，給他女兒沈清顏當了一名小馬奴。

  後來蕭山王世子李衍因為迷戀容頤，便答應了容頤，將容隱從西北兵營也要進了蕭山王府去。

  容頤、容隱姐弟都對沈鏡年恨之入骨，故此在容頤被李衍送入宮中，成為了戾帝李匡的寵姬之後，她便無數次在戾帝李匡耳邊說沈鏡年的壞話。

  戾帝李匡漸漸對沈鏡年失去了信任。

  所以後來沈鏡年才不得反了戾帝，歸順給了起兵討伐李匡的李衍。

  李衍登基之後，容頤已死。但是容隱卻又將容頤之死怪罪在了沈鏡年身上，終究借著他的隻手遮天，親去沈鏡年府中，強要沈清顏，說是要用沈清顏的心，為李衍煉丹。

  沈鏡年不堪此辱，不得不反。可是他反的並不是李衍，而是要「殺權宦，清君側」，所以他實際上針對的是容隱！

  所以直到最後一刻，沈鏡年也不是反叛朝廷，他還是疑一心想著清肅朝綱。皇后的懿旨里說，這樣的沈鏡年便不是叛臣，而是功在社稷的忠臣良將。

  就此，容隱的身世也被揭開。

  原來他與沈鏡年之間隔著國讎家恨，那他害死沈鏡年，以及霸占沈清顏，便都是情理之中，沒人不信了。

  只是，縱然沈家已得昭雪，沈清顏卻依舊還是沒能等來她的冊封。

  不出之前所料，崔幼薇因為向朝廷舉報容隱有功，所以也被納入了東宮。

  就算暫時崔幼薇的身份只在良媛，可是沈清顏已是越發看清了皇后的嘴臉。

  她也沒急，只是靜靜計算著日子。

  臘月二十三那日，宮中各處都在祭灶。

  可是梧葉台卻傳來消息，說是在一個供奉灶神的、平時不用的灶台下面，竟發現了先帝李衍的屍骨！

  而那屍首則面目全非，就連骨頭上都留著被砍過多少刀的痕跡。

  朝野大嘩，天下大驚。

  先帝已死，卻原來屍骨並未真的葬入皇陵？而是被藏在了梧葉台的灶台地下！

  大楊後被捉拿審問，她卻誓死都不肯承認那就是李衍的屍首。

  後來，還是隨著她居住梧葉台的周琅嬛站出來，以李衍牙齒、骨骼等輸處的特徵，指證這具屍骨，正是先帝李衍！

  周琅嬛說得哭倒在地，「本宮親眼所見，大楊後趁夜半更深，將先帝屍骨拖出刀砍、鞭笞，滿面的仇恨！」

  「本宮為了保護先帝的屍骨，不得不忍辱吞聲，只為今日，揭穿大楊後的兇殘面目！」

  「她這麼做，無非是為了戾帝李匡報仇——只因為，當年先帝也曾經將戾帝剁成肉醬……」

  周琅嬛哭完，怒指皇后，「尊貴的皇后娘娘，妾身忍不住要問，這就是被皇后娘娘包庇在宮中的親阿姊！她竟做出這樣的事，皇后娘娘豈能無罪!」

  沈清顏嘆口氣，補上一句：「誰能說，這不是皇后姐妹二人，共同的謀劃呢？」

  「甚至說，先帝的暴斃莫非實則也是皇后姐妹兩人的一個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