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她該拿孩子，怎麼辦？

  沈清顏只覺五雷轟頂，整個人呆若木雞！

  她哪裡來的孩子？

  ——容隱他是個閹人啊！

  貊妃歪頭看著她：「幹嘛不高興？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她來烏護，當然沒人知道她在大梁，曾經是閹人的玩物！

  

  沈清顏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因為，我還沒有成婚。」

  貊妃聳聳肩：「沒有成婚又怎了？只要你母家肯接納你的孩子，你一樣可以自己養孩子。」

  貊妃說的沒錯，這的確是草原、大漠的舊俗。

  沈清顏便嘆口氣：「我們中原與你們大漠不同……女子若未成婚而生子，便是大逆不道。」

  「女子自己被殺死的例子屢見不鮮，就連孩子生下來也會遭人白眼。」

  貊妃聳聳肩：「那你就別走了！一輩子都不回大梁，只留在我們大漠唄。」

  「我們沒有人會歧視你和你的孩子，你可以將你的孩子好好養大。」

  沈清顏垂下眼帘去。

  如果可能，她不是不想這樣。

  可是，她的家人還在宮中為囚為奴，她不能就這麼扔下他們不管了。

  更關鍵的是，容隱又怎麼可能容得她永遠不回去了？

  她垂眸望向自己的肚子，極力平靜問，「貊姐姐，你確定，我真的是有孕了？」

  這個玩笑可開不得。

  她也盯一眼貊妃的肚子。

  貊妃也沒生過孩子啊，而且她確定聽見過拔野可汗說，貊妃嫁過來的三年間，他都沒進過她的帳篷。

  那貊妃便也是個生手，判斷上自然有可能出錯。

  可是貊妃卻自信地點頭：「當然確定啊。不確定的話，我敢跟你隨便說嗎？」

  沈清顏指指她肚子：「可是貊姐姐你……」

  貊妃白了她一眼：「還說要當女醫呢。我問你，這世上的名醫，非得將人間的病症都得一個遍，自己才能會治病的麼？」

  沈清顏想想：「倒也差不多——畢竟神農都要親口嘗百草。」

  貊妃便哼了一聲：「嘗百草，和親身得百病，能一樣嗎？」

  沈清顏便心虛地苦笑：「好，我服了貊姐姐。我剛才是強詞奪理。」

  她只是，絕不肯相信自己真的有了身孕。

  可是既然貊妃如此篤定，她再悄悄給自己摸了摸脈。

  雖然她診脈的功夫跟老藥才學了一年，尚且還都只是皮毛功夫，可是她自己卻不得不承認，她的脈象的確是有些像喜脈了。

  她眼前發黑，便趕忙伸手將橙子放在桌上，自己滑下來，埋入被窩。

  不用再胡思亂想了，現在答案自然只有一個：

  容隱，是個假宦官！

  果然是隻手遮天，竟然連這樣的事都敢做出來！

  倘若被皇帝知道，立時就能斷他個欺君之罪，穢亂宮闈！

  ——就憑這罪名，容隱夠凌遲處死！

  只是不知道，皇帝李衍有沒有這個膽子。

  貊妃伸手摸她額頭：「怎麼了？又頭暈？」

  沈清顏忙搖頭：「我沒事。就是還有點困，想睡一會兒。」

  貊妃便也點頭：「也好。那你先睡會兒，我去個給你叫些好吃的。」

  沈清顏趕忙瓮聲瓮氣說：「不用了，貊姐姐。我，吃不下。」

  貊妃滿面的不解：「又睡了三天，肚子裡的食兒都耗沒了。就算你不想吃，可你肚子裡的孩子還是要吃的呀！」

  沈清顏一怔，無言以對。

  貊妃便安慰地拍拍她，起身走了出去。

  ……

  隨著貊妃的身影走出門去，沈清顏的眼淚一下子便跌落了下來。

  她自己不管受容隱如何的對待，她都能咬牙扛下來。

  可是她現在，竟然有了容隱的孩子！

  方才貊妃的話，一字一釘，全都釘在了她的心上。

  疼，而且每一個字都滲出血來。

  ——她該怎麼對待這個孩子？

  孩子既然是容隱的，那便不該留！她應該想辦法讓孩子打掉！

  不然，她又該如何對待這個孩子？等將來她有機會殺容隱，報家仇之後，孩子又該如何看待她？

  讓孩子活下來，不僅是她的痛苦，也會讓孩子痛苦啊！

  可是反過來一想，這畢竟也是她自己的孩子。

  孩子身上也流著她的血，也是她沈家的一股血脈。

  況且，孩子既然來了人間，已經是一條小生命，那就算她是阿娘，也沒資格就這麼決定了這小生命的死活吧！

  這麼一想，便是左右兩難，怎麼都找不到一條兩全其美的法子。

  她將臉埋在枕頭裡，痛哭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