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邪火

  沈清顏跟隨承和，急匆匆來到少監值房。

  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可是她卻從承和的神色里發覺了氣氛不對勁。

  進宮以來，她還沒見承和如此緊張過。

  就連上次承勤被打受傷，承和當時縱然也是緊張，卻都無法跟此時相提並論。

  她便也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

  一顆心惴惴不安，卻也不敢問承和，只能攥緊雙手來抵抗內心的忐忑。

  一邁進門檻，她就遠遠看見容隱坐在桌案之後，身子微微前傾，像是一隻隨時可能沖天飛起的鷂鷹。

  他的周身，都被籠罩在一種壓抑的怒氣之下。

  若是誰不小心引燃了他的怒氣，他就會驟然展開他銀灰色的翅膀，將眼前人如捕獲的羔羊一般，直拎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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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她來了。」

  承和稟報的聲音也是沈清顏從未聽過的小心翼翼。

  .

  容隱陡然抬眸，一雙鳳眸狠狠向沈清顏望來！

  沈清顏縱然已經做了心理準備，可是這一刻，她還是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他的目光如利刃，直直將她洞穿！

  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何會突然這樣看著她？

  這目光里太多的陰鷙、痛恨和……悲傷。

  ……悲傷？她看錯了麼？

  沈清顏不由得趕緊回憶這幾天與他的相處。

  她究竟做了什麼，會惹他如此？

  可是她卻實在找不到答案：這幾天的相處，全都是他在羞辱她，傷害她，她何嘗主動激怒過他？

  如果說她和他之間，有一個人有資格用這樣的目光來直視對方的話，那也應該是她才對！

  是他剛殺了她父兄，閹了她弟弟，毀了她的婚約啊！

  這樣想來，沈清顏終於平靜了下來。

  那樣刻骨的仇恨，給了她對抗他目光的勇氣。

  她坦然對上容隱的眼睛。

  「宗主，奴婢來了。不知宗主喚奴婢，派何差事？」

  容隱唇角微微顫動，他眯眼凝視著沈清顏。

  看著她的眼神從不安，變成平靜和坦然。

  他視線便向下，沿著她的下頜，頸線，再到……

  「為什麼還穿著承勤的衣裳？」他突然問。

  沈清顏心下一顫。

  原來他發這麼大的脾氣，竟然是發現她不肯遵照著他的安排，穿他的舊衣？

  她小心回答：「這套衣裳還不髒，故此還沒有換洗的必要……其餘的衣裳留著慢慢穿就是，又不是明天我便長個兒穿不上了。」

  「裝傻！」

  容隱的怒氣隱隱被點燃，「你不肯穿，是因為你發現了那是本主的衣裳！」

  兩人之間的氣氛像是突然凝成了一根細細的弦。

  便是一個清淺的呼吸，都有可能讓它斷裂。

  沈清顏唯有屏住呼吸。

  「宗主英明。」

  他是如此敏銳的人，她也沒敢指望能瞞得過他。所以乾脆承認了就是。

  容隱蜷起手指，指節泛白。

  「為何不肯穿？本主的衣裳，配不上你這將軍府千金？」

  沈清顏輕嘆口氣，「怎麼會呢？宗主權傾天下，貴為國公爺，又哪裡是我阿父一個小小的征西將軍能相提並論的？」

  容隱眯起眼來看著她。

  「那你倒是說啊，你為何不肯穿？」

  沈清顏垂下頭去，「就因為是宗主的衣裳，所以奴婢高攀不起……生怕損壞，只好束之高閣。」

  容隱咬牙切齒地看著她。

  忽然發覺，她竟然比賀倫那老匹夫更可恨！

  她才是全天下，最可恨之人！

  「本主的茶呢？」他陡然又問。

  沈清顏差點跟不上他思維跳躍的速度。

  她愣了下神兒，努力回想。

  糟糕。

  那茶，她好像扔在浮玉山了，沒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