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訴情

  傾盆大雨中兩個人緊緊抱著對方，似要將對方埋進自己的骨血中。

  良久之後劉希夷才輕輕的鬆開十一，用自己的外袍將她裹緊，二話不說的把十一打橫抱起，頭也不回的直接消失在雨幕中。

  同樣一身濕透的霜降愣了一會兒，突然聳肩莞爾一笑，瀟灑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世界之事，惟有相思難解。情是刮骨毒藥，碰不得啊碰不得。」

  怕相思，已相思，輪到相思無處辭，眉間露一絲。

  雖然意識模糊但是基本的能力還是有的，回到家中十一接過劉希夷遞來的衣服二話不說便將衣扣解開，濕乎乎的粘在身上實在難受。

  等劉希夷換完衣服回來時便看見衣襟大敞的十一正皺著眉頭扣扣子，領口垂落一邊，落出雪-白的肌膚和藕粉色的肚兜，那肩膀上還有一個清晰可見的牙印。

  

  劉希夷只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往頭頂衝去，臉瞬間一沉，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她的扣子扣好，幾乎是低吼著命令道：「木十一，以後除了我，不許跟任何一個男人喝酒聽見沒！」

  十一愣愣的抬頭盯著他，雙眼還因剛剛哭過而微紅，看起來格外我見猶憐。劉希夷嘆了口氣，伸手扶她躺到床上，自己也脫了鞋襪鑽進被窩裡摟著她輕哄。

  「這次是我去尋了你，若是下次我真的不在你身邊，你喝了這麼多的酒，被人占了便宜怎麼辦……你的膽子也太大了，那個男子不過是一面之緣，便能拉著人家陪著你瘋。」

  聽出他話語中的無奈，十一心中酸澀的要命，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傳來，她只能窩進劉希夷的懷中，緊緊貼著他的胸口，「小希希，小希希……你喜歡那個沁兒麼？啊，你咬我！」

  「咬的就是你！」頭頂傳來劉希夷的磨牙聲，「若是你再胡說八道我還咬你！」見懷中的人真的安靜下來，劉希夷的語氣中不由帶了一絲委屈，「若不是以為你拋下我離開，我又何苦為了氣你而說了那句話。」

  「結果你倒好，我這邊氣惱懊喪的要死，卻仍舊抵不過心中的思念找到了你，你卻和另一個男子花天酒地。」劉希夷忍不住低頭再次朝她熱乎乎的臉蛋咬去：「十一，我真的想咬死你。」

  閉上眼睛吻上那貪戀已久的唇，不似先前那般輕風細雨，而是帶著一股毀天滅地般的氣勢長驅-直入，勾起她口中的香甜一起沉-淪，品嘗著她口中那微醺的酒氣，劉希夷忍不住有一種墜-落雲端的感覺，一遍又一遍，用行動證明著至死不渝的心。

  十一被他親的昏昏沉沉，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臉，「小希希，你怨我麼？」

  知道她指的是今天宋之問突訪的事情，劉希夷淡淡的搖頭，清澈的眼神中是洞察一切的瞭然，「舅舅來此絕非偶然，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麼我所不知道的。」

  「十一，我早已不是三兩歲的孩童，是非黑白我自能分清。雖不知為何你會有如此之大的反應，但是你總有你的道理。」

  「既然你不喜歡舅舅，那麼我便答應你再不往來。」

  十一沉默了良久才點點頭，她又該怎麼去告訴他呢？多年後你會死在宋之問的手裡？這些說出來誰又能信呢？除非她把真正的身份告訴他，可先前的承諾又算什麼，哪怕是用騙的，她也想讓他幸福一些。

  有時十一也奇怪，為什麼偏偏對劉希夷如此不同，大抵就是他身上萬事通透歷遍塵世種種，卻仍舊能保持一顆純白無暇的心，讓她格外的心疼。

  「小希希，這些年你過的好麼？」

  明顯感覺到劉希夷的身子一僵，十一以為他會沉默，但是卻沒有。甚至連遲疑都沒有，他便乾脆的回答：「還好。」

  就是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十一卻如至夢中。仿佛這世界的雨露都應為他而降，這夜空的星辰都應為他而落，這到底是個怎樣通透乾淨的男子啊。

  人這種動物自詡謙遜，可是狂妄的尾巴卻從來沒有退化。

  而這個世上會裝的人太多，吃好的穿好的，卻總要往眼角塗一點亮晶晶的吐沫垂淚自憐。他們在下雨天拿手絹默默拭淚，在群山間淺唱愛情買賣，對著蒼茫的天空微笑，笑出一股噁心做作的明媚憂傷，嘆一口氣說道：「我一無所有，我是一個孤獨者，我比煙花還寂寞。」

  無論如何裝飾、如何勾勒、如何描邊，都比不上劉希夷此時輕描淡寫的一句：「還好。」

  她該如何才能不心疼。

  又該如何才能繼續將這謊言的溫床靜靜滋養，她明白，泡沫總是會碎的。就像滋養出來的不是花，而是遍地紅泥。

  十一的嗓子發緊，就像有一雙手在遏制她即將說出的話，但是卻無法真正阻止一顆堅定的心。

  「小希希，我知道你對我的一切都很好奇，其實之前我說我是游醫都是騙你的。」

  「.…..我知道。」

  「你知道？」十一從他的懷抱微微退開些，去看他的眼睛。

  不知何時他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漸漸變得強大起來，一如此刻，只一眼便神奇的讓她安心起來。

  「從那日之後你便從未提過游醫的事情，上次李嬸兒問起，你說自己是過來尋親戚的。」

  原來如此，時間太久她都給忘了，對上劉希夷認真的眼神兒，十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其實我之所以會來到這並不是意外，換句話說，小希希，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十一定了定心神借著酒意對上了他疑惑的眼睛，「我們之前並不認識，我沒見過你，也不知道你是誰，可是在看見你的第一眼後，我便知道，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小希希，你是我的命定之人。」

  「命定……之人？」

  「沒錯。」深吸了一口氣她輕而有力的握住他的手，「我接下來說的話，或許你會不相信，但是這都是真的。」

  「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

  「而我之所以來到這裡，便是為了尋到你，完成一個任務。」

  「……十一，你莫不是還沒有酒醒？怎麼盡說些胡話呢。」沒得到想像中的吃驚，劉希夷一臉單純的拂上她的額頭：「莫不是淋雨了發燒了？」

  十一嘴角抽搐，她的腦子沒有進水好吧！

  「小希希，我說的都是真的……」

  「噢。」

  「.…..那你怎麼沒有反應？」

  「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