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潛意識裡的記憶

  巨大的紫檀樹下，人影綽綽。

  光怪陸離的光影間，十一隱隱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背影，陌生中卻帶著好似與生俱來般的熟悉。

  「滿意，不要跑了，快隨我回去，一會兒帝君看見你不在房中一定會生氣的！」

  「哈哈哈。」耳邊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一個鵝黃色的身影迅速從十一的身邊跑開，「哥哥才不會呢，哥哥平日裡最疼我了，只要回去好好認個錯就行，我還要和小狐狸玩！」

  「小狐狸，小狐狸，你來追我啊！」

  「滿意！滿意！」

  「滿意是誰？」十一狐疑的看著那道模糊的影子消失，下一秒場景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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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不大的小女孩已經成年，樣子卻仍舊模糊不清，伴著耳邊潮水般嘈雜的聲音，那人影氣憤的將身邊所有的東西砸爛，而後如水月鏡花般消失。

  「……原來，千年的感情……始終……」

  心中沒由來的一痛，十一倏然捂住心臟。每次發病之前的悶痛再次席捲而來，她全身顫抖著，仿若離開水的魚，幾乎不能呼吸。

  「十一，十一，放輕鬆。我就在你身邊。」身邊隱約傳來了輕柔安撫的聲音。

  「十一，睜開眼。」伴著這一句堅定有力的話，她身子一顫，下一秒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劇烈喘息。

  眼中的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滑落，整個人還處在一種不知所措的狀態中，轉頭，就看見了身邊緊緊盯著她的東辰，幾乎是本能的，她猛地伸手打落他欲覆上來的手，「啪」的一聲，在黑夜中尤為刺耳。

  東辰的眸子倏然一黯，垂下的手攥緊，骨節發白。

  「.…..我……東辰……」這麼大的反應就像是身體本能排斥一樣，十一自己也愣了一下，隨即快速的抓過他握緊的雙手：「東辰，我做了一個噩夢。」

  她的話並未讓他得到安慰，心中反而一沉再沉。寂靜的夜裡，連帶著空氣都仿佛停止了一般。

  良久之後他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傳來：「夢都是反的，那些事情都不會再發生。」

  「……可是我已經想不起來自己夢見了什麼。」這種感覺從第一次吸收進靈玉碎片之後便時常發生，最近出現的更加頻繁了。

  就好像她的大腦里貯存了另一個人記憶，每當她放鬆或者遇到一個特定的情景時，潛意識的大門就會被打開，那些存封已久的東西便鋪天蓋地而來。

  身體被他輕輕的攬在懷中，「想不起來就不要想，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十一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緩過勁兒來這才發現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她！竟然！在！東辰的！懷裡！！！

  「怎麼了？」望著剛才還一副林黛玉模樣，這會兒突然生龍活虎的十一，東辰有些摸不著頭腦，撐起身體抓過她的胳膊，微微用力，人已經再次牢牢的被他圈在身邊。

  「那個……我……」

  看著那微紅的臉蛋和欲言又止的表情，東辰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手卻絲毫沒有放鬆：「沒關係，我不介意。」

  靠！

  這說的什麼話！她才是女的好麼？還他不介意！你不介意我還介意呢！

  當然這話十一也只敢在心裡說說，畢竟眼前這個人，可是她衣食住行的攜帶式提款機。於是某個敢怒不敢言的慫貨，再次屈服在現實里。

  落地窗的窗簾並沒有拉，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見夜幕中的北斗七星，一閃一閃的。東辰的身上有一種很好聞的青蓮香，莫名的讓她覺得十分眷戀。

  許是兩個人相處的氣氛太過融洽，他輕拍著她後背的手讓十一的依賴感不斷的放大。她輕輕去拉他的袖子，「東辰，你真的是從天上下來的麼？」

  身後的手明顯頓了頓，他的語氣有些無奈，「不是。」

  「哦，那你為什麼會法術？神仙不都住天上麼？凌霄寶殿。」

  「……」

  低頭看著懷中她那堪比小動物般亮晶晶的眼睛，他沉默：「沒有那種東西。」

  末了還不忘輕描淡寫：「以後少看這些騙人的電視劇。」

  那你倒是告訴我你從哪來的啊？不是從天上，難不成是從石頭縫裡變出來的？

  一想到東辰跟孫悟空似的一身猴毛，抓耳撓腮的樣子，十一就忍不住發笑。

  大概是知道了她心中的小九九，東辰輕輕挪了挪身子，和她四目相對。這雙眼睛在月光的照映下光華流轉，即便是這麼靜靜的看著她，也足以讓她的呼吸一滯，忍不住為之沉-淪。

  沒有察覺到她閃躲的視線，他語氣聽不出喜怒：「那裡並沒有什麼好的，不知道也罷。」

  「若你將任務完成，我可以帶你去東璃宮。」

  「那裡……你應該會喜歡。」

  「東璃宮？」十一重複了一遍，「那是你的住處？」

  見她並沒有任何的反常，東辰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嗯，睡吧。」

  仿佛得到了什麼口令，睡意瞬間襲來，下一秒她已經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東辰靜靜望著她，良久之後才動作輕柔的將她手腕處的靈玉拿下來，目光驟然變深。

  手腕翻轉之間一朵小巧的青色蓮花躍然於手上，靈玉如同碰見了什麼死敵一樣，瞬間爆發出了強烈的光芒。

  見此，東辰紫羅蘭般的雙眼中划過一絲冷漠，手腕翻轉，青蓮已經牢牢的打入靈玉之間。

  三顆靈玉不停的顫抖，動作越來越小，直到最後重新化為平靜。

  「吾之尋，以破劫，玉未整，現將封。」

  四月的天空，陽光明媚。

  此刻的十一正和東辰走在鼓浪嶼的小巷子裡。

  當然漫無目的也只有她一個人而已，東辰從出客棧開始便十分自覺的承包了島上的布丁。

  此時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某大神，正一臉乖巧的站在前方的布丁店門口等著投餵。

  對於他這一點，十一已經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後來的難以接受，到現在的視若無睹。

  尋了一個庇蔭處，剛站好，肩膀卻被人輕輕碰了碰，轉過頭便看見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正一臉躊躇的望著她。

  四目相對，男孩的臉明顯一紅，結結巴巴的開口：「小姐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