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撕破臉

  十一很鬱悶！那小廝說完之後就退下了，這內院裡如今就剩下她自己。

  顯而易見，這個蘭陵王竟然在幫她解圍！

  她可不認為他有這麼好心，可是又實在想不出他這麼做的原因！自己一窮二白，身無長物，完全無利可圖啊。

  等等！她為什麼要這麼貶低自己！

  想通之後十一的身子漸漸放鬆下來，相比於外面的喧囂浮躁，這內院則安靜的多了。

  感覺喉嚨有些癢，她索性端起茶杯，掀開蓋子。

  只見杯中水色如碧，銀翠翻飛，繚繞的清香在鼻間愈加濃郁襲人，十一不由的在心中低嘆了一聲，看不出來這蘭陵王還挺會享受，只是稍微品香就能知道，這一定是價值不菲的上等雲螺。

  用這種茶請她，他倒是當真捨得。

  思及此，十一又淡淡的搖了搖頭，人家好歹也是個王爺，自然不在乎這點錢的。

  

  廣寧王府是不能再待了！那高孝衍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笑面狐狸，她拿捏不住他的心思。這種人很可能前一秒還跟你稱兄道弟，後一秒卻伸手將你推下懸崖。

  只不過他太善於偽裝了，若不是這次的事，她恐怕也和其他人一樣被蒙在鼓裡。

  太巧了，從他帶她去圍場狩獵開始，一切就太巧了！

  若是先前沒有得到高孝衍的許可，任憑她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太歲的眼皮子底下動土，記得那日他只是風淡雲輕的告訴她，在圍場後方有一處山-谷景色宜人，所以她才起了心思。

  結果迷路不說，還碰到了那兩個人。

  而且他們兩人前腳剛走，後腳他就出現了，現在想想根本就像是算計好了一樣。

  還有這幾次他圍觀看戲的態度都讓她有所顧忌，比起高延宗，她更忌憚高孝衍。

  當然還有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高長恭。

  一盞茶的功夫很快就過去了，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十一抖了抖衣裙慢慢站了起來。

  高長恭一直沒有出現，她樂得清靜，尋著來時的方向抬腳就要走。

  「等等。」前方輕掩的門扉打開，傳來低沉冷漠的聲音。

  十一腳步一頓轉頭看向門前站著的黑衣男人，「王爺。多謝王爺出手相救，不知王爺還有何事吩咐？」

  高長恭抿了抿唇，每當看見這張與他模樣相似的臉時，他的心中總是湧起一抹複雜。

  當日他承諾過去接他，但是他卻終究沒能等到他。想到那個唯一一個讓他感覺到溫暖的少年，被活活燒死在那場大火之中，他的心便是一陣鈍痛。

  「王爺？」又來了，一直盯著她，就是不說話。

  「你……家裡可有兄弟？」

  「哈？」十一愣了一下，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誠實的搖頭：「沒有，我是家中獨女。」

  高長恭的眼中划過一抹失望，到底是他想多了。黑眸很快就再次冷下來，「這邊的後門直通王府后街的小巷，你從這裡走吧。」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有一個不起眼的小門，十一狐疑的看了一眼這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男人，「多謝王爺。」唯恐多留一秒，她迅速腳底抹油掉頭就走。

  直到她徹底消失不見，高長恭才抿了抿唇，目光如利劍般猛然朝不遠處的花叢間射去。

  只見花枝輕輕盪了盪，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一路出了蘭陵王府十一鬆一口氣的同時，又變得迷茫起來。

  接下來她該何去何從？若是就這麼走了，高孝衍那邊又該怎麼交代？

  然而生活就是這麼戲劇性的沒給她任何選擇的餘地，剛出巷口，一輛熟悉的馬車已經停在了巷邊，隨著十一漸沉的眸色，一雙白皙的手撩開車簾，露出高孝衍那帶著淺笑的臉：「終於等到木姑娘了，隨本王一同回府吧。」

  五月底的空氣沉悶的令人窒息，馬車伴著夕陽一路暢通無阻的行到了廣寧王府。

  十一伸手抱起白團，不知何時起，這初來時給過她溫暖的王府，如今只剩下了一派的冰冷。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十一尾隨高孝衍進了屋子，「不知三弟的病情是否嚴重？」

  「蘭陵王吉人自有天相，只是舊疾發作，吃幾副藥便可痊癒。」

  「那就好。」高孝衍笑著接過白團，憐愛的摸了摸它的腦袋：「木姑娘一路辛苦，還是快回去休息吧，今日一事是本王大意了，若是再遇到我那胡攪蠻纏的四弟……」

  「王爺，十一有一事相求。」

  話音突然被打斷，高孝衍也沒有任何不悅的神色，「什麼事非要這麼嚴肅，但說無妨。」

  「多謝王爺，只是十一本是游醫四海為家，現如今已經在王府叨擾太久，還請王爺允許十一離開王府，四海雲遊。」

  「哦？可是本王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高孝衍好脾氣的問道。

  「王爺待十一很好。」

  「那就是因為今日之事你與本王爺賭了氣，木姑娘你可是本王欽點的大夫……」

  「王爺！」十一再次打斷他的話，眼見那笑意盈盈的眸子逐漸變得木然森冷，宛若一條毒蛇般吐著芯子，她突然打了個寒顫，強逼自己迎上那雙寒意冷然的眼睛：「不知王爺到底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此話從何說起？」

  她沒有回答他的明知故問，同樣冷冷的看著他，氣氛劍拔弩張。

  高孝衍卻突然笑了，與平日一樣，親昵的看著她語氣輕快：「木姑娘不必緊張，本王是在逗你呢，既然你想走，本王自然是不會攔你的。」

  十一心中一愣，卻不動聲色的看著他。

  她不相信這個人會突然改變主意，除非他有什麼理由斷定她不會走，也不敢走。

  「不過，本王的確有一件事情不明，還請木姑娘在走之前將這個疑問給本王解答了。」

  「據說當日三弟與突厥最後一戰時，軍營里曾經起了火，燒死了一名小啞巴。」

  十一的身子一顫，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事發後我那三弟更是掘地三尺，卻仍未找到他的屍骨。」

  「如今想想，本王初見十一姑娘時的情景，姑娘似乎便是男子的打扮，而且身上還被燒傷了，這世上當真有如此湊巧的事情麼？」

  看著她那毫無血色的臉，高孝衍笑的溫和，「對此，木姑娘可有什麼要解釋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