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暗涌2

  每次看到賽德里克鼻孔朝天的模樣，眾人都不禁對他的身分產生懷疑⋯⋯

  賽德里克真的只是長老的弟弟，而不是哪族的國王嗎？

  不，無論獸王還是精靈女王，對別人都是客客氣氣的，哪有像賽德里克這樣用鼻孔來看人？

  

  要不是龍族的體質夠好，他們真的很想關心賽德里克一句：老是昂著頭，你的頸椎沒問題吧？

  隨即埃蒙又想到頂著一頭綠毛的賽德里克明顯是頭風系巨龍，這還不是龍族裡脾氣最差的火龍呢！也不知道布倫特那位火龍老爸的脾氣到底有多火爆⋯⋯

  同伴們愛憐的目光讓布倫特哭笑不得，這位脾氣特別好的火龍青年笑道：「放心，我的生活倒不至於如你們想像般水深火熱。賽德里克的性格在龍族之中，也是出了名地不好相處了。」

  埃蒙聞言，瞭然地點了點頭：「明白了，也就是說，賽德里克是龍族『討人厭界』的天花板？」

  布倫特覺得埃蒙的結論真的太中肯，只是老好人的性格讓他不想在背後說對方的壞話，只是笑了笑後繼續幹活，這話題便就此打住。

  把足以埋葬所有死者的大坑挖好後，即使是體格最為健壯的布倫特也難免感到疲憊，丹尼爾他們更是已經累得癱坐在地上休息了。

  此時仍在忙碌的，只有以聖光淨化屍體，並為逝者進行禱告的艾德。

  這些地精的屍體很多已殘缺不全，看起來非常血腥恐怖，部分更是已經開始腐化，散發出噁心的氣味。然而艾德卻沒有絲毫嫌棄，就像他在精靈森林檢查那些衛兵的嘔吐物時那樣，專心地做著自己手上的工作。

  看著虔誠進行禱告的艾德，冒險者們忽然覺得這個青年好像在發著光一樣。

  果然不愧是⋯⋯光明的信徒啊⋯⋯

  賽德里克走到布倫特身邊，一臉不耐煩地指了指艾德，詢問：「他到底要弄到什麼時候？一路上已經被他浪費很多時間了，直接把屍體埋掉了事不就好嗎？」

  雖然這已經不是賽德里克第一次對艾德的舉動有所微言，可布倫特還是好脾氣地再解釋了一次：「艾德要先用聖光潔淨屍體，不然屍體上的死氣會污染土地。」

  賽德里克擺了擺手，道：「這不是精靈的工作嗎？以前沒有祭司，這種事情都是精靈族在處理。通知精靈族就好，我們就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對方那副理所當然把事情丟給精靈族的態度，讓布倫特皺起了眉頭：「既然我們遇上了，而艾德正好能夠處理，那花些時間安葬死者也是應該的，亦省了精靈族那邊要特意跑一趟。」

  賽德里克想說「這不是精靈族應盡的『義務』嗎？」，不過看到布倫特似乎很不喜歡他這樣說，便聳了聳肩，繼續針對艾德說道：「既然如此，讓他淨化就好，祈禱有用處嗎？那些死者都不是光明神教的信徒吧？布倫特，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其實一開始布倫特看到艾德為死者禱告時，也曾詢問過對方類似的問題。他倒不是對此感到不耐，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布倫特仍記得當時艾德的回答：「光明一直以來都是公平地灑落大地，光明神不會因為對方不是祂的信徒，就吝惜於祂的憐憫與祝福。」

  艾德眼中有著堅定不移的信念，即使世界上只有他一個光明神教徒，他也一如以往地敬愛著他的神明，沒有絲毫動搖。

  艾德看過生命之樹的藏書後沒有藏私，與眾人分享了所得，甚至坦承了最初的神明是由強大的人類所轉化，並且仰賴著信仰而存在。

  其實這件事在其他種族算不上秘密，也就只有人類一直被蒙在鼓裡吧？

  當年人類那邊也不是沒有人知道真相，只是那時候信仰真神的教廷勢力很大，要是公開此事，勢必會引起很大的動盪。

  更何況那時候人類的皇族與教廷關係很好，真神的信仰引導信徒一心向善，也讓不少絕望的人有了心靈寄託。因此神明的存在對人類來說絕對是利多於弊，於是那些知道真相的人經過商議，都決定三緘其口，有關神明的真相這才湮滅於人類的歷史之中。

  對於長壽的種族來說，仍然有不少老一輩的人知道這件事。雖然他們早已與人類的高層約定過，因為承諾而守口如瓶，然而這些知道真相的種族對信仰的態度影響著下一代，因此一直以來只有人類會崇拜神明。

  即使在真神離開魔法大陸後，人類依然改不了抬出神祇成為心靈寄託的習慣，最終造就了「光明神」的出現。

  可既然神明需要信仰才能夠存在，那麼在人類已經滅亡的現在，也就只有艾德這個碩果僅存的光明神信徒能夠為祂提供信仰之力了。

  可以說，光明神是因為艾德而存在的。

  然而布倫特記得在精靈族的記載中，永生的真神最後是離開了魔法大陸，與大陸上的一些強者到別的世界旅行去了。

  那麼，承接了真神作為人類最大信仰的光明之神，在人類滅亡時，祂的力量正值全盛時期，為什麼卻沒有離開去尋找其他出路？

  難道祂是知道艾德還活著，為了守護這唯一的一個虔誠信徒，才一直待在魔法大陸，忍受著信仰之力逐漸消散的痛苦，並承受也許會因失去信仰而消失的風險嗎？

  如果這個猜測成真，那艾德的信仰能夠如此堅定，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被神明如此地偏愛，實在很難無動於衷吧？

  雖然這只是布倫特的猜測，但就結果來說，現在的艾德與光明神是互相需要的存在。

  他們誰也離不開誰，也很難說到底是誰拯救了誰。

  面對賽德里克的嘲諷，布倫特搖了搖頭，抱持了相反的意見：「不⋯⋯我不認為艾德的舉動可笑。雖然我不信仰光明神，可是艾德總是能夠堅持著自己的初心，不被外界影響，這不是很令人羨慕的一件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