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遲來的道歉3

  丹尼爾很震驚，突如其來的理解與道歉讓他不知所措。

  他本以為自己離開了精靈森林這麼久，已經不再在乎族人是怎樣看待自己。

  然而聽到賈里德的道歉時，丹尼爾這才驚覺他其實還是在乎的，同時心裡還無法控制地生起了委屈的情緒。

  你們怎麼不早些發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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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你們能夠早些察覺到的話⋯⋯

  也許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小時候的丹尼爾，是多麼希望有人能夠理解自己啊！

  丹尼爾此刻的心情很複雜，心裡對這遲來的道歉感到惋惜，又覺得有些釋然。

  無論如何，對方願意鄭重向自己表達出歉意，這份心意還是讓他感到很高興。

  見丹尼爾默不作聲，衛兵們誤以為對方不願意原諒，於是他們對望一眼後，不約而同地散了開去，露出了一直被他們身體遮擋住的事物。

  那是一尊雕像，與其他雕像略有不同的是，雖然使用的是同一種岩石，但這嶄新的雕像卻比旁邊的同伴雪白多了。

  雕像有些細節還未完工，但已能清楚看到雕刻的形象。那是一個長相俊美、手持弓箭的少年。他表情堅定地遙望遠方，彷佛無論出現怎樣強大的敵人，這少年也會勇敢無畏地迎敵。

  丹尼爾震驚地看著雕像，這雕像，正是少年軍時期的自己！

  賈里德說道：「這尊雕像是大家合力製作出來的，其實我們早該這樣做了，你明明是少年軍的一員，這是你應得的榮耀。」

  丹尼爾難以置信地詢問：「你們一夜之間趕製出來的？」

  賈里德點了點頭，道：「雖然還有些地方未完成，但我們還是希望能夠在你離開以前讓你看到。」

  難怪他們全都呈現一副身體被掏空的模樣，為了趕製這座雕像，只怕他們整晚都沒有睡，還一直合力進行雕刻的工作吧？

  屬于丹尼爾的雕像位於接近中間的位置，完美融入了少年軍之中，彷佛從一開始便在這裡一樣。

  可丹尼爾卻知道並不是，他覺得自己整個人像被割裂開來似地，眼前明明是和樂融融的場面，耳邊卻浮現出奧布里的聲音。

  「丹尼爾不算正式的精靈族人，為他設立雕像沒關係嗎？」

  「抱歉，我這麼說沒有惡意，只是這不合規矩。」

  「丹尼爾，你覺得呢？要是你很想設置自己的雕像，也不是不能通融啦！」

  「既然丹尼爾說讓我們看著辦，也就是不介意吧？」

  於是所有少年軍都擁有自己的雕像，就只有丹尼爾沒有。

  自從廣場設立了這些雕像後，丹尼爾總是特意避開這個區域。為了避免路過，他寧可繞道多走些路。

  這並不是如奧布里所說的小氣記仇，只是因為每次看見這些雕像，丹尼爾都會感到很難過而已。

  而現在，在當初的少年軍成員誠心誠意地道歉、在他們連夜為自己趕製了一座雕像後，丹尼爾忽然發現自己正視這些雕像時已經不再感到難受。

  雖然曾經受到了傷害，但這些年輕的族人們以滿滿的真誠努力填補起丹尼爾內心的空洞。

  看著一張張凝望著自己、充滿了期待的臉龐，丹尼爾張了張嘴，性格彆扭的他說不出太過感性的話，只是難為情地說道：「那你們要好好把這座雕像完成，下次回來森林的時候，我會去看的。」

  雖然丹尼爾說得拘謹，但賈里德能聽得出來這算是接受了他們道歉的意思，頓時露出爽朗的笑容：「嗯，我們會好好完成，你絕對會喜歡的！」

  冒險者們要離開時，有不少精靈族人都前來送行。

  精靈們熱情地送了不少精靈森林的特產給他們，就連一向討厭熱鬧的諾亞也沒有選擇隱身，僵著臉在人群中與這些新認識的友人告別。

  精靈女王拍了拍丹尼爾肩膀，千言萬語只化作了一句：「好好干，注意安全。」

  丹尼爾點了點頭：「我會的。」

  兩人雖然沒有說太多的話，然而氣氛已沒有以往的僵硬，總算有些親人間應有的溫度了。

  讓人驚訝的是，就在冒險者一行人要離去之際，生命之樹竟在艾德面前顯現了身影：「之前你到底有什麼想跟我說，現在是最後機會了。」

  艾德聞言瞪大了雙目，想不到生命之樹察覺到他當時的猶豫與掙扎，而且還特意前來詢問。

  原本艾德打算把那個想法藏在心裡，可既然對方都特意前來詢問了，艾德想了想，還是決定遵從心裡的渴望：「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深深吸了口氣，艾德續道：「請問⋯⋯您可以脫下面具，讓我看看您的臉嗎？」

  生命之樹沉默半晌，沒有詢問艾德請求自己這麼做的原因，直接伸手脫下了面具。

  艾德盯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彷佛要把對方的容貌刻在心底似地。良久，他才釋然地說道：「可以了，謝謝您。」

  雖然艾德在微笑，眾人卻感覺到他的內心在哭泣。布倫特忍不住詢問：「這樣就可以了嗎？」

  他還以為，艾德至少會要求一個擁抱。

  一個來自⋯⋯與他皇兄長相一樣的人的擁抱。

  艾德卻頷首道：「嗯，這樣就可以了。」

  他清楚知道眼前的人並不是安德烈，他只是⋯⋯只是忍不住想再一次看看兄長的容貌而已。

  就像他對丹尼爾說的一樣。

  他會把懷念放在心底，如影隨形，卻不會因此而停下前行的腳步。

  艾德微笑著對精靈族的眾人揮了揮手，隨即轉身，繼續往下一個目的地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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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將至，黑壓壓的烏雲堆積在村落上空，天空還盤旋著大量以烏鴉為主的食腐鳥類。

  即使相距甚遠，微風依舊帶來了淡淡的血腥味，死亡的氣息籠罩著這座遠離人煙、人口不足五十的小村子。

  艾德等人見到這種景象時已心知不妙，對於這個村子發生的事也有了些猜測。

  畢竟他們前往龍族領地的路途中，已不只一次遇到遭受魔族襲擊的小村了。

  那些村落大部分沒有了活口，屍體皆被暗黑死氣污染，要是一直沒有人處理，只怕再過一段時間，這些屍體便會變異成吃人的活屍。

  其中有些村子運氣較好，遇襲時得到了冒險者及時救援，可最終也是損失慘重。

  魔族愈發頻繁地出現，為魔法大陸敲響了警鐘，雖說結界破損並非這一朝一夕的事情，然而當這個破損到達某種臨界點時，將會是雪崩式的耗損速度。

  現在魔族頻頻現身，說不定就是結界已經支撐不住的先兆。

  就像一棵大樹，它的枝幹一開始被蟲子蛀蝕時，微小的孔洞對它來說不痛不癢。

  但隨著這些蛀洞愈來愈多，並且逐漸連結在一起，樹幹上的傷口便會迅速增大、破裂，最終令大樹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