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爭執1

  迎上艾德那雙與安德烈如出一轍的紫藍眼眸，布倫特嘆了口氣，道：「人類⋯⋯早已經滅絕多年了。當年人類的邪教徒召喚魔物，還連接上魔物所存在的異世界，那條通道被稱為『深淵』。魔法大陸上所有種族都受到牽連，人類亦因此自取滅亡。後來各種族經過艱苦的戰爭，這才阻擋住魔物入侵的步伐；付出極大代價後，在已淪陷的人類國土邊緣築起針對魔物的結界。」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

  簡單解說了下當年的事件，布倫特又向艾德說明目前魔法大陸的狀況：「這些年來各族都在努力滅魔，然而卻發現深淵有擴大的跡象，結界的力量隨著時間漸漸消退。近年結界缺口出現的次數變得頻繁起來，魔物闖入各種族領地的機率大大提升。現在魔法大陸上的冒險者大都以獵殺魔物為主，我們四人便是其中之一。」

  艾德驚聞世界的狀況後只覺得渾身發冷，全身血液就像被凍住了般。雖然之前聽到眾人透露出來的零星信息時，已有預感身處的狀況好不到哪裡，然而他無論如何也猜不到只是睡了一覺，醒來後世界竟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親朋好友早已不在，就連國家都沒有了。

  明明不久以前，人類帝國還是一個繁華的國度。他的兄長是個英明的君主，國家在他的帶領下一片欣欣向榮⋯⋯

  過了好一會，艾德才勉強接受這個驚人的現狀，聲音乾澀地詢問：「真的確定沒有任何人類存活下來嗎？就算人類領地是魔物首先侵略的地方，也不可能全都死去、一個不留吧？兄長呢？會不會，還有其他人類活著，只是你們不知道？」

  丹尼爾認為艾德不願接受現實，一味蠻纏，便語帶嘲諷地說道：「魔物從人類的國土擁出後，各族抗爭多年才平息了戰事，那時候離人類滅亡已經有一段時間。別忘記人類的國度充斥著暗黑死氣，即使不死於魔物之手，在這種環境裡也無法活上很長的時間。」

  布倫特拍了拍丹尼爾的肩膀，示意他話別說得這麼刻薄。丹尼爾雖一臉不屑，但仍是給了布倫特面子，乖乖地閉上嘴。

  雖然看到艾德失魂落魄的表情很不忍心，可是布倫特並不認為給予對方任何希望是好事，即使殘忍，可是長痛不如短痛，於是他便直截了當地解釋：「丹尼爾說的沒錯，暗黑死氣會侵襲所有生命體，被死氣侵襲的人很快就會死亡。不是沒有逃出來的人類，只是那些人全都遭死氣嚴重侵蝕，能活下來的，一個也沒有。」

  布倫特是安德烈的好友，艾德知道對方不會騙他。聽到布倫特的話後，他最後一絲盼望奇蹟出現的火光也熄滅了。

  艾德知道現在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他必須把握機會了解現況才行，這也許是他唯一的機會了。其他種族這麼厭惡人類，也只有布倫特會因為兄長好友的那層關係待他如此友善。

  於是艾德強忍著悲痛，詢問：「那為什麼⋯⋯會說魔物的出現是人類的過錯？至少在我記憶中，不是已經有多次魔物現身的例子了嗎？」

  布倫特解釋：「是的，在人類滅亡以前，已發現魔物會從空間裂縫來到魔法大陸，只是並不頻繁，是兩個空間偶爾碰撞的結果，屬於無法避免的自然災害。然而那場幾乎毀滅魔法大陸的侵略，卻是起源於人類的異教徒為魔物打開了通往這個世界的大門。雖然沒有確實的證據，但深淵出現的地點正好在人類國土，何況人類本就有信仰魔物的邪教，因此大家都認為是人類進行邪教儀式，最終引致了這場大災難。」

  這個推測合情合理，即使艾德心裡再希望人類不是導致這場危機的罪魁禍首，卻也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看到艾德魂不守舍的模樣，布倫特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們先離開，你好好冷靜一下。這小鳥在你現身的地方出現了異變，現在只肯跟著你，說不定與你有什麼關聯，就讓它留下來陪你吧！」

  醒來後艾德接連受到打擊，再加上小鳥一直乖巧地沒有亂動，他竟是完全沒有察覺到有隻小鳥依戀地停留在自己枕邊。

  見艾德垂首看著自己，小鳥興奮地拍動著翅膀啾啾地叫。可愛的模樣卻無法讓心情沉重的艾德稍微開懷。

  布倫特見狀再嘆了口氣，隨即向眾人打個眼色，便離開了帳篷，給予艾德獨處的空間。

  待眾人都離開後，艾德一直硬撐著的情緒頓時崩潰。他雙手掩面，把自己蜷縮起來，就像頭受傷的動物般獨自舔舐著傷口。

  小鳥急得繞著他直飛，後來停在艾德肩膀上，安安靜靜地陪伴他度過這悲痛的時刻。

  離開了帳篷後，冒險者們圍著營火而坐，都在衡量發現人類的利弊。

  最終丹尼爾打破沉默：「布倫特，你打算怎樣處置他？」

  雖然在這個冒險團隊中，隊員之間平起平坐，然而在決策上，布倫特是眾人公認的首領。

  是布倫特接納他們這些離開種族的人，作為眾人中的年長者，布倫特平常也很照顧大家。即使是桀驁不馴的丹尼爾也對他心服口服，願意虛心聽取布倫特的意見。

  對艾德來說，最好的處理方法自然是眾人為他隱瞞、不把發現他的事情公諸於世。

  然而艾德莫名出現在魔物領地，以及他的祭司身分，很可能為戰局帶來新的變化。要是隱瞞艾德的存在，也許會導致眾人無法承擔的後果。

  因此布倫特雖與艾德的兄長安德烈是好友，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前提下，他並沒有偏向艾德的打算。

  何況在布倫特看來，為艾德隱瞞身分並不是明智之舉，畢竟對方總不能躲躲藏藏地活一輩子吧？

  布倫特道：「我會把艾德的事如實告知族裡，讓龍王陛下及各族族長定奪。」

  貝琳點了點頭，表示她也會通知獸族那邊，隨即同情地說：「可是大家都很討厭人類，他們知道了艾德的存在以後，說不定會把他處死⋯⋯」

  埃蒙聞言，也露出了擔心的神情。

  丹尼爾嘲諷：「你們現在倒是擔心起他來了？之前不是很討厭人類的嗎？」

  貝琳道：「我是討厭人類沒錯。正因為人類召喚了魔物，才讓魔法大陸各種族都活在戰爭的威脅中，失去這麼多寶貴的性命，只是艾德沒有相關記憶，他甚至連人類滅絕了也不知道。現在他孤苦伶仃的，要是還得因為完全沒有記憶的事情被責問，總覺得有些可憐。」

  埃蒙也道：「我也是這麼想。明明他什麼也不知道，卻要因為不是自己的錯誤而失去性命，也太可憐了。」

  丹尼爾聳了聳肩：「怨就只能怨他是個人類吧⋯⋯」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布倫特堅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