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竹鼠

  顯然剛剛張天鳴指揮著一把彎刀，把巨蟒趕跑的樣子，都被村民們看見了。

  他們穿著都很樸素，甚至有很多補丁，每個人臉上都是憔悴而疲倦的神情，眼神黯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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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天鳴一落地，所有的村民全都給他跪了下來。

  「多謝仙人！」

  「上天顯靈，終於派下仙人來救我們了！」

  「娃他娘，仙人終於給你報仇了！」

  張天鳴心中有些感慨，還有些尷尬。

  感慨的是這個世界，百姓是最底層的，他們不僅要勤奮勞作，交出一大半稅去養活一大群貪官還有皇室。但是遇到這種事件，官府絲毫沒有派人來絞殺的意思，放任他們自生自滅。

  帝王臣子吸其血，妖獸吃其肉，修者視其蟻。

  尷尬的是他要不是運氣好，根本不是巨蟒的對手，而且也放巨蟒逃走了，保不准還回來襲擊小鎮。

  張天鳴儘量一臉和氣的說道：「各位鄉親父老請趕緊起來，我不是仙人，只是修道之人，懂得一些皮毛法術而已。」

  眾人都陸陸續續的站了起來，從裡面走出了一個年長的老者，做了個稽首禮說道：

  「道長有禮了，我是本鎮鎮長吳永貴。道長法力高深，我之前遇到的要麼只會胡亂算命，混碗飯吃。要麼只會做些法事，都不敢正面應對凶獸的。還請道長告知我們道長的尊號，我們好給道長在祠堂立個長生牌位時常供奉。」

  張天鳴心中有些無語了，這是還要給他立長生牌位，雖然他已經長生了，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他沉吟了一下對著鎮長說道：「鎮長無需客氣了，我名叫張天鳴，一向閒雲野鶴慣了，不守道門的禮節，你們直接叫我小張就行。至於長生牌位，也無需供奉，舉手之勞而已，而且那之巨蟒也逃進山洞去了。」

  吳鎮長聽完張天鳴這麼一說，一開始是滿臉欽佩，然後似乎也知道巨蟒逃走了，嘆了一口氣說道：

  「張道長一看果然是仙人風骨，那巨蟒逃入山洞，以後定會再來襲擾我們綠竹鎮。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請道長幫我們消滅了那隻巨蟒，綠竹鎮上上下下，都願意聽候道長的一切使喚。」

  吳鎮長說完，便直接跪了下來，後面的所有村民，也全都跟著跪了下來。

  張天鳴心中一軟，和氣的說道：

  「各位鄉親趕快請起，這可折煞我也，在下一到此地就遭遇此等事情，顯然是上天註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眾人又是一陣道謝，個個神情激動的站起了身，眼中的神采都明亮了幾分。

  「如何消滅那隻巨蟒，還需仰仗道長了，道長要有什麼需要我們的地方，也儘管吩咐。」鎮長一副以張天鳴馬首是瞻的模樣了，後面的村民也紛紛點頭說道。

  這個世界，是以實力為尊。

  張天鳴沉吟了一下說道：「那隻巨蟒鑽進了山洞，裡面地勢複雜，在裡面它必定如魚得水，我也不是那畜生的對手。各位鄉親還請不要離開小鎮，儘量在小鎮中心活動，如果巨蟒襲來，我也好能保護大家的安全，大家散去吧。」

  眾人都開開心心的各自散去，顯然見過張天鳴大展神威以後，眾人對他的話無不信任了。

  吳鎮長留了下來，躬身的站在張天鳴一旁，看樣子是隨時想聽張天鳴的使喚了。

  張天鳴看他年紀也有六十多歲了，「吳鎮長，你也回去歇息著吧，給我安排一個嚮導就行，我想在村里轉轉。」

  吳鎮長也不反駁，伸手招來了一個光頭大漢，正是巨蟒襲來嚇得趴下的那人。

  「張道長，這是我的大兒子，名字叫吳長發，道長有什麼事都可以吩咐他。」

  張天鳴看了他的光頭，又聽了他的名字，臉上忍不住有一些笑意，這鎮長也挺會取名，而他的大兒子果然也人如其名。

  吳長發也恭敬的對張天鳴行了一個禮，他可是在最近的距離看見張天鳴大展神威的，此時他臉上從崇拜之色不言於表。

  「道長，有什麼事你儘管吩咐在下，在下萬死不辭！」吳長發拍了拍自己的光頭，一臉諂媚的說道。

  張天鳴想到他之前只差沒嚇尿的模樣，搖了搖頭，無所謂的說道：

  「帶我在鎮上轉轉，順便給我講一下那巨蟒的來歷。」

  吳長發臉色一喜，連忙上前邊走邊說說道：

  「這道長可找對人了，在下從小生活在綠竹鎮，我們鎮和其他的村鎮也沒什麼不同的，最特別的是我們鎮東邊，長了一大片茂密的竹林，我們綠竹鎮的名字就由此而來。竹林里長了一些竹鼠，我們一開始抓來拿去賣，能賣一些銀兩，補貼家用，後來每家每戶開始飼養起竹鼠來，我們綠竹鎮的竹鼠，也變得有名氣起來。」

  「再後來，為了養更多的竹鼠，我們不斷的挖竹筍，甚至砍倒竹子採摘竹葉，用來餵竹鼠，慢慢的幾年後，本來好幾畝的竹林，漸漸的被消耗的沒剩什麼了。」

  「我們一開始養竹鼠的時候，是賺了很多錢，但後來，看著竹子沒剩多少，鎮長讓大家少養一些，讓竹子和竹鼠能達到一個平衡的點。但我們賦稅也沒降下來，還是以前的樣子。村民們就去找官府理論，但官府就是不肯降低我們的賦稅，還讓我們繼續多養一些。哎！」

  「慢慢的，綠竹鎮從富饒的小鎮，變成了如今窮困的小鎮。我們沒有辦法，養竹鼠是我們唯一的出路。只是後來，竹林里竄出一隻巨蟒，不但把我們所有養的竹鼠叼走，我們反抗之下，還吞了我們幾個人。整個綠竹鎮人心惶惶，然後便走了一些人，我們剩下的這些人，實在捨不得這片養育我們的地方。」

  吳長發一連說了一大段，張天鳴一邊走著路，一邊臉色不變的聽著。

  這件事裡，誰都沒有錯。

  竹子是最無辜，天生就要被竹鼠吃。

  竹鼠也無辜，它們為了生存，必須得吃竹子，但它們也不想繁育這麼多後代來吃竹子的。

  村民也無辜，為了繳納高額的賦稅，它們沒有辦法。

  而官府，為了自己享樂，只增加賦稅不減稅，最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