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烏合之眾（一）

  「你說什麼？那趙廣余竟讓你等了兩個時辰？」

  宋靖濤有些黑著臉問道。

  

  「是的老爺，奴才去的時候他還在用早飯，所以就讓奴才等了一會兒，只不過這等的時間有點過長罷了。」

  「哼！讓你等分明是在落我的臉，這些年來趙廣余的胃口是越來越大了，估計對咱提出的分配係數不滿呢。」

  「爹，他趙廣余憑什麼？那礦脈可是咱們首先發現的！」

  這時一個年輕魁梧的男子走了進來，可能方才的談話被他聽到了，所以這才這般生氣。

  「傑兒，你怎麼過這邊來了？不是陪你母親去荊襄河遊山玩水、看香樟樹葉了嗎？」

  「爹您就別說這個了，您都不知道兒子都快鬱悶死了。」

  「哦？怎麼回事？」

  宋靖濤一臉好笑地看著他，自己這兒子能文又能武，很有自己當年的風采，而自己也最為器重他。

  「那日走到半路上就下了一場大暴雨，我被淋成落湯雞不說，母親還受了涼，不知為何吃了兩三服藥都沒好，怕出什麼意外，兒子就自行做主讓車夫調了個頭趕了回來，誰料母親一回了府上就藥到病除了！吃嘛嘛香身體倍棒。」

  說到去荊襄河遊玩，他就生了一肚子悶氣，沒想到剛回到府上就聽見了這事。

  「這兩天風大雨大，你不出去也罷，省得為父擔心你們娘倆。」

  「孩兒知道了。」

  「只是孩兒有一事不明，父親怎麼又與那賈府槓上了？那趙府又是怎麼回事？要知道現在鬧僵了對咱們可不太好啊。」

  「哼！為父怎會不知，只是那趙廣余過於貪得無厭，五分五都不成，他竟想啃大頭。」

  「那老頭看不出來呢，上次幫父親搭話我還以為他樂意與咱家交好呢？原來在這等著咱們。」

  宋靖濤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兒，你可別小看這經商，風雲詭譎、上一秒還在天堂，下一秒就是地獄。」

  「兒子自然明白，只是父親咱們真的甘心如此讓利給他們？」

  宋靖濤拿起銅器製作的煙杆，捻起一撮菸草放進菸嘴裡，用火折點燃，放進嘴裡狠狠一抽，菸草的香氣充滿整個肺腔，享受過後鼻孔逐漸放大，兩注濃煙從鼻孔中朝著天空噴出來。

  「讓給他？怎麼能不讓給他呢，賈府家大業大，咱們三家雖然共稱為三大家族，可宋府到底如何杰兒你又怎會不知？」

  宋朝傑聞言狠狠地捏緊了拳頭，落後就要挨打，這個恆古不變的道理他自古就知道，只是我恨，恨蒼天如此不公！原本他們曾有過一次翻身的機會，可惜的是沒有把握住。

  聽父親說，那時賈家才開始發跡，賈老太爺根本無從畏懼，賈老夫人又是個外來人，不過轉變在賈太爺死後開始，那時賈元明還是個青澀的小伙子，心眼自然也沒這麼多，那是琅琊郡有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家族，其中以宋家、趙家為大，賈家是後來居上的。

  因為大意覺得死了丈夫的賈老夫人，肯定會從此一蹶不振，結果是他們沒想到的，賈府不僅沒有衰敗甚至還有隱隱趕超之勢。

  其餘家族動開始起了歪心思，想著結伴而行把賈府瓜分殆盡，那段時間可以說是宋府日子過得最為順暢的一次。

  賈府很快也有了反應，不過是以賈老夫人的投降為結局。眾人一致覺得傷到根基的賈府沒有能力再東山再起的機會了，所以就答應了賈府的不再趕盡殺絕，作為回報，賈府每年要給幾大家族準備上好的珠寶瑪瑙送於他們。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好幾年，直到賈元明接手了賈府，在一次皇標中脫穎而出，自此琅琊郡全部洗牌，賈府一躍而上成為琅琊郡第一大家族。此後更是對他們趕盡殺絕，宋府、趙府是因為自身根基較大，才能倖免於難。

  「那咱們就這麼隨他們肆意凌辱了？」

  宋朝傑憤憤不平地怒吼道。

  「所以不成功便成仁，不是他死就是我忘！」

  原本宋靖濤還抱著冤家宜解不宜結，想著讓傑兒迎娶賈府的女兒賈易遙，以後也能沾親帶故的，走著走著這感情說不定就濃了，賈府一開始也是極為滿意的，因為宋府不僅涉及寶石礦場，還涉及了錦緞綢布，據說在京城也有幾分市場。

  誰成想沒過幾天，也不知是這賈易遙的意思，還是賈府突然反悔了不想承認這件婚事，在路上被傑兒聽了風聲去，又會白白等著受這等屈辱，待打聽好對方確實有悔婚這心思，便放出風聲，說這賈府大小姐見異思遷、攀附權貴，就是一拜金貪婪之人。

  自己先一步站到至高點的結果就是，賈府心虛理虧，自知吃了悶虧也不敢大聲聲張，不然他家賈易遙的名聲就徹底毀了，就是現在聽說那丫頭鬱鬱寡歡地跑到京城去躲一躲，估計想著在那攀龍附鳳呢。

  「此事得從長計議，賈元明那隻老狐狸肯定有所防備。再說了，她那個鄉下來的外甥女，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竟要嫁給鎮南侯世子做世子妃。」

  宋朝傑在記憶中翻找了一下，終於在記憶的角落裡想起那個女孩，記憶中她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尤記得她不愛說話，總是冷著點臉看著別人，有人想要謀害她似的，防備心很重，誰也走不進她的心裡。

  「你說那丫頭嫁給鎮南侯世子？我怎麼沒聽說？」

  「別說你沒聽說，老爹我也沒聽說過，老爹我也是聽從京城回來的老白說的，皇上口頭上下了聖旨，將那個叫什麼花...花久美的佳人，賜給鎮南侯世子裴蜚殿下做太子妃。」

  「可是爹，我有些不懂，上次賈府給九姑娘舉行及笄之禮時，不是都在傳她在京城的名聲不太好嗎？那為何世子殿下還會迎娶她？」

  「這爹也不知，可能世子殿下不在意吧！不然，這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不要也罷，只要鎮南侯裴立君大權在握，就算是當今聖上也奈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