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何罪之有

  容卿卿沉默良久，她斂下所有笑意，細細回想著與許景軒相處的點點滴滴。

  「素湍，你的意思是要讓我斷了他對我的念想？」

  她先前一直不開口，如今知曉了她對顧晗舟情根深種，才將此事揭露。

  恐怕是有深遠的考量。

  素湍淡淡地點點頭，「公主，我是怕，質子會做出對王爺不利的事情。質子表面上給人的感覺是如沐春風，可依據我看人的眼光，我認為他骨子裡是個狠辣之人。公主不要不愛聽，我將這些話在肺腑之中揣度良久，才與公主開口。」

  容卿卿漠然地縮了縮脖子，的確，許景軒早就想殺了顧晗舟。

  她起先是覺得，他是為了她重獲自由之身才會那般果決地出手。

  

  如今看來，到真像是一腔私慾。

  他或許真的生出了不該對她有的男女之情。

  「素湍，你說的我記住了，我會找個時機與他當面說清楚。我從始至終喜歡的人只有顧晗舟，心裡已經容不下任何人了。他若當真對我存了不該有的心思，我會主動斬斷。」

  素湍唇邊蕩漾出欣慰的笑容，「公主自己有裁決便好。不早了，公主歇下吧。」

  懵懂無知的孩童如今也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她家中父母早逝，被人販賣入宮，陪著公主長大，在她眼中，公主就是她的親人。

  容卿卿擰著眉頭，乖乖地平躺了下去，仍由素湍幫她細心地掖好被子。

  「素湍，若是你有了心上人，也要跟我說。」

  就像她對她一般坦誠。

  素湍聞言，卻嗤笑出聲，「我的公主殿下，我哪有什麼心上人，若是有，那定然會同公主說的。乖乖睡覺吧，宮中有消息的話，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放寬心。」

  「嗯！」

  容卿卿闔上了眼眸，嘴邊帶著淺淺笑意。

  屋內燭火被素湍吹滅，她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等聽到吱啞一聲，容卿卿倏忽睜開了眼，眼中一片清明，她扭頭盯著關上的房門，陷入沉思。

  素湍，似乎有些反常。

  但她又說不上來是哪裡反常。

  至於許景軒，她的確有必要尋個時間去與他好好聊一聊了。

  花窗半開，落日的餘暉整整齊齊地鋪躺在窗欞，將銀杏樹的落影照進屋內。

  床上熟睡的人終於有了動靜。

  容卿卿愜意地翻了個身，攥著拳頭揉了揉眼睛，她睡眼松醒地朝著窗外望去，蹭的一下坐起了身，一臉茫然。

  她睡了一天一夜嗎？

  她雙手撐著床沿，站起身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打開房門，眯起雙眼。

  素湍送來的熱湯，怕是摻了些安神之物。

  否則她斷然無法沉睡這麼久。

  容卿卿退回屋內，將自己的青絲隨意地綰起來，用一根白玉釵子固定。

  松鬆散散地垂下幾縷髮絲，顯得慵懶清閒。

  趕巧，她剛收拾好自己，素湍就迎了過來，笑吟吟道：「公主醒了，這一覺真是睡了許久。」

  「唔，剛醒。」

  容卿卿興致怏怏，百無聊賴地把玩著首飾盒中的金銀玉器。

  挑了一個白玉鐲戴上又摘下，捻著把玩。

  這種玉石極其容易碎，她雖然喜歡，但難免會束縛她的動作。

  素湍垂著腦袋，仿佛在等著挨批，她深知公主睡這麼久是因為她昨夜端過去的一碗湯，裡面摻了安神散。

  她自作主張地給公主下了藥，讓她安睡。

  即便是出於好心，也應當受罰。

  「公主，屬下知罪。」

  容卿卿睨了她一眼，眼底滿是淡漠冷冽，「你何罪之有？」

  素湍接觸到她的目光，心慌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昨夜的熱湯里，摻了安神散。」

  「我知道，我沒怪你。托你的福，我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容卿卿伸手要將她扶起來，誰知素湍依舊倔強地跪在地上，臉頰滑過兩行清淚。

  容卿卿沒來由心下一慌，莫非發生什麼事了。

  「素湍！」

  她焦急的嗓音敲在跪在地上的人心口，發出陣痛。

  素湍紅著眼眶抬起頭，「公主，安神散是質子托人送來的。我見你已經幾天幾夜不曾合眼，便自己試過之後，擅作主張給你服下了。」

  「我，不怪你。」容卿卿心口揪得發緊，她隱隱感覺到不安。

  素湍頓時覺得喉嚨哽咽，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幾下，嘴唇哆嗦起來，眼眶裡的淚水好似決堤的洪水般，順著臉頰嘩嘩地淌落下來，再也忍不住了。

  「公主！宮中出事了。」

  容卿卿整個人宛若被雷劈中，瞪大了雙眼，愣在原地，喃喃道：「果然......」

  她拔腿朝著馬廄跑去，慌亂地解開韁繩，拼命將還在吃草的馬匹拉了出來。

  看管馬廄的小廝茫然，「王妃，你......」

  見他擋住了路，容卿卿雙眼猩紅，散發著羅剎之氣，「滾！」

  她狠狠一夾馬腹，飛馳而出。

  驚得那小廝沒站穩朝旁邊滾了去，沾了一身塵土，灰頭土臉。

  容卿卿一襲青衣，朝著皇宮飛馳，馬不停蹄地趕過去。

  駐守皇宮的王軍此刻已經戒嚴，不准任何人入宮，拔出劍將容卿卿攔了下來。

  見此狀況，容卿卿極力攥住韁繩，馬蹄在空中虛晃幾步後穩穩落地，她面龐堅韌之色頓顯。

  「讓開！我乃攝政王妃！」

  她那雙眼，仿佛揉碎了所有日光焰火，有璀璨光澤浮動。

  誰知守著城門的王軍壓根不買帳，「皇上有令，今日任何人不得入皇宮，硬闖者格殺勿論！」

  容卿卿翻身下馬，不信邪地上前一步，「你看清楚，我是五公主容卿卿！」

  下一瞬，一柄銀刃搭在她肩膀上，泛著危險的寒光。

  「若姑娘再上前一步，就地格殺！」

  容卿卿披頭散髮，蓬亂的青絲之中只有一根白玉釵，眼角泛著紅，眸中水光一片，活脫脫一隻吸人骨血的妖精。

  她氣急而笑，突然一發狠，猛地一手刀劈向他手腕，接住落下的鐵劍，轉了個方向抵在他的脖頸旁。

  那人閃過一抹詫異，不曾想眼前的女子會突然發難，膽大包天敢動手。

  風雷電馳間，數支冷箭齊齊上弓對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