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末將有罪

  莫約一炷香時間，雲飛便親自將譚航壓至廣平殿，將他的雙手背於身後，用麻繩捆綁。

  譚航眸中仿佛跳躍著焰火，吐了一口唾沫，桀驁不馴，「顧晗舟！你什麼意思？沒有聖旨，你憑什麼私自綁了我！你這個佞臣！」

  文武百官默默在心裡給他點了三炷香。

  冷麵閻王如今尚在氣頭上，他是瞎了眼，看不出來麼。

  還莽足了勁往上撞。

  顧晗舟平靜地睨了他身旁的雲飛一眼。

  雲飛霎時間朝他的膝蓋骨重重踹了一腳，讓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好巧不巧地跪在他方才吐出的唾沫上。

  他臉色一陣青白交錯，連自己都嫌棄了起來。

  顧晗舟唇邊終於激盪起笑意，只是那笑意不達眼底，格外森寒。

  他不屑一顧道：「真是個廢物，難怪守不好山境。」

  譚航偏過頭，不願與他對視，也不想去反駁。

  他自然聽聞了廣平殿發生的事情，也做好了被傳召的準備。

  但他卻是被五花大綁，硬生生捆了過來。

  顏面盡失，往後他該如何在朝廷立足？

  顧晗舟繞到他身後，冰冷劍鋒擦過他的手腕。

  他頓時汗毛豎立，寒向膽邊生，「你想幹什麼！」

  譚航生怕自己的雙手會被他剁下。

  不敢輕舉妄動。

  顧晗舟冷笑一聲，微微用力將捆綁住他的麻繩割斷，「我問，你答，若是敢欺上瞞下，我要你的腦袋。」

  譚航好不容易鬆一口氣，聽到他赤裸裸的威脅後，面色瞬間緊繃。

  他揉著手腕，蹙額道：「末將知無不答，望王爺向陛下求情，從輕發落。」

  失職之罪，罪不至死。

  他已經做好了貶官的準備。

  顧晗舟瞧他瞬間放低了自己的姿態，玩味地挑眉。

  氣性不小，本事沒有。

  他是怎麼坐上這個職位的？

  他冷然道：「廣平山境的布防圖，你可曾透露給過他人？」

  「不曾，末將一直隨身攜帶。」

  譚航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圖紙，雙手奉上去。

  顧晗舟狠狠皺眉，眸色不善。

  什麼髒東西。

  雲飛見狀趕忙上前解圍，將圖紙接過後展開，給他看。

  顧晗舟粗略掃視一眼後，「布防圖一年一改，但此圖與去年的布防圖幾乎是一模一樣，你作何解釋？」

  譚航霎時間冒出一身冷汗，他沒猜到顧晗舟會清楚地記住去年的布防圖。

  他顫顫巍巍癱坐下去，「末將嫌麻煩，便沿用了去年的圖紙。」

  心存僥倖心理。

  畢竟誰敢刺殺陛下？那可是株連九族的重罪。

  往年都沒有出過事情，偏偏他惰性發作一回，便讓人鑽了空子。

  顧晗舟冷笑連連，「嫌麻煩？嫌麻煩你為何要入朝為官！」

  譚航先前的氣焰都被撲滅，他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半個身子匍匐在地。

  他駭然失色道：「末將有罪！」

  「你叫什麼名字？」顧晗舟好以整暇地瞧著他。

  眾人擺足了看笑話的姿態。

  原來攝政王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在他眼中，可真是無名小卒。

  方才見他氣焰囂張，敢與顧晗舟當眾叫板，還以為他是個狠角色。

  想不到他只是口頭上逞能。

  譚航微微發顫，他已經感受到了文武百官對他的嘲諷之意，硬著頭皮回答：「末將，譚航。」

  顧晗舟點點頭，朗聲宣告：「譚航失職，導致陛下在廣平山境遇險，性命垂危。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將其流放於西南邊境，以儆效尤。」

  譚航神色慌亂，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破口大罵：「顧晗舟，你憑什麼流放我！你只不過是個王爺！你也配！你這個佞臣，不得好死！」

  顧晗舟面不改色，平靜地聽完了，沒有打斷他，影響他發揮，「罵完了？」

  譚航：「......」

  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憋屈得很。

  顧晗舟給他鼓掌，清脆的掌聲傳盪在殿內，一下又一下敲擊在百官的心口。

  「罪臣譚航，辱罵本王，罪加一等，諸卿共同見證。」他將目光移向譚航，「不算冤枉了你。」

  雲飛拱手上前，頷首低眉，「王爺，該怎麼罰？」

  他聽見眼前這個小人辱罵王爺，恨不得上前撕爛他的嘴。

  自然是希望罰得越重越好。

  顧晗舟精緻的五官如霜似雪，好似不染纖塵的謫仙，渾身上下都透著矜貴傲然。

  他風輕雲淡道：「抄家，流放。」

  雲飛揮手招了四個兵士上前，將譚航禁錮住，他奮力掙扎著，雙拳難敵四手。

  落了下風。

  他急切的目光向江茂寒掃去，他不想被流放，不想讓妻兒跟著他受苦。

  江茂寒斂眉，暗罵他真是個蠢貨。

  一番話將冷麵閻王得罪了個徹底，哪裡能有什麼好下場。

  他不情不願地上前一步，「王爺，抄家流放是否過於殘酷？西南邊境，蛇蟲遍布，疫病橫行，稍有不慎便會丟了性命。」

  「若非如此，本王還真不會讓他去。」

  顧晗舟的意思很明顯，他就是要折磨譚航，讓滿朝文武看著他的悽慘下場。

  將花花心思盡數收回。

  江茂寒攥緊拳頭，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譚航為國效力數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王爺因為他一時失職，便將他流放西南邊境，難道不怕將士們寒心？」

  「隨意。」

  顧晗舟神色淡漠，全然不管他如何靡費口舌，都不為所動。

  若因此寒心，那他們也不配拿朝廷俸祿。

  他停頓片刻，補充道：「為君效命，自當全力以赴。譚航懷揣著僥倖心理導致帝王受難，沒讓他以命抵償，已經算得上是寬恕。」

  見顧晗舟態度堅決，江茂寒狠狠瞪了譚航一眼。

  蠢豬。

  拿著去年的布防圖糊弄鬼還行。

  他竟然想糊弄顧晗舟。

  生生將自己的罪狀呈遞了上去。

  百官皆在場，他即使想保住他，亦有心無力。

  譚航接收到他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雙膝一軟，整個身子都撲倒在地，兩隻手攥成拳頭，在地面上狠狠地捶打了幾下。

  他喉嚨哽咽，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嘴唇忍不住哆嗦起來，眼眶裡的淚水順著臉頰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