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場戲劇

  容赫濟不欲與他在此爭吵，平白叫人看了笑話，攤手作罷，「王爺所言極是，本宮也希望王爺能夠時刻謹記，自己要效忠的人是誰。」

  以後要效忠的人，又是誰。

  顧晗舟拱手行禮，「不送。」

  他轉身進了屋內，將兩人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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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亦曦眸中閃爍著怨恨的光芒，她指甲嵌入掌心，留下三道紅痕。

  如今連一個小小的外姓王爺都敢對他們如此傲慢。

  她本欲將他納入江氏陣營，將來讓他輔佐太子繼位。

  如今，她瞧著顧晗舟是不願與他們為伍。

  「濟兒，你當真能把握的了他？你不怕將來，他會成為你的阻力？」

  容赫濟偏頭看著她，輕笑一聲，「母后，我乃東宮太子。他效力之人是君主。我此時無法掌控他，以後他自然會乖乖跪在我面前。」

  等他登上大寶，所有人都會對他俯首稱臣。

  顧晗舟，他也不例外。

  母子二人相視一笑，並肩而行離開了充滿血腥味的地方。

  顧晗舟踏入內室，便看見了倚靠在床榻上臉色蒼白的容承翰，他拱手做禮。

  「晗舟，過來。」

  祝嬌嬌與容卿卿二人自覺給他留出位置。

  他抬步走了過去，立在床榻旁。

  容承翰使不上氣力，說話的聲音都微弱許多。

  「朕在廣平山遇刺，此事不可對外張揚，以防有心之人，加以編排，激盪民心。」

  顧晗舟斂下鋒利的眸光，頷首低眉答「是」。

  「晗舟，朕現在唯一相信的人，是你。」容承翰握起拳頭湊至唇邊，遏制不住地咳嗽起來。

  他如今拖著這副身軀，怕是有心無力。

  想要查清真相，抓出幕後主使，恐怕得靠攝政王了。

  「陛下不必多言，臣知道該怎麼做。望陛下保重龍體，好好養傷，旁的事情不必憂心。臣定當竭盡全力，找回昭王殿下，揪出逆黨。」

  容承翰勉強扯出一抹笑意，連連點頭，「放手去做吧。無論如何，朕會站在你這邊。」

  他與顧晗舟，一君一臣。

  朝堂之上，是君臣，私下裡更像是父子。

  他深諳顧晗舟的為人秉性，那也是他將卿卿託付給他的緣由。

  顧晗舟拱手行禮退了出去，給他們留下說話的空間。

  他要去做他該做的事情。

  容卿卿目送他離開，滿腔情緒繃不住，傾瀉而出。

  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漸漸濕潤起來眼眶裡蓄滿了淚水，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落而下，在粉嫩的臉頰上留下一行淺淡的淚痕。

  「父皇，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她半跪在容承翰榻前，他抬手便能摸到她的腦袋。

  容承翰揉了揉她的頭髮，「別擔心，朕無大礙。」

  「我看見您流了很多血。」

  我很害怕。

  祝嬌嬌從袖兜中掏出一包紅果子，隨手捏了一顆，殷紅的汁液泵射而出，像極了淋淋鮮血。

  她不言語，但她的動作表明了一切。

  容卿卿瞪大了雙眸，被眼前的一幕駭到，那是假的血。

  「父皇，這......」

  祝嬌嬌食指抵在唇上，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她無聲中勾出一抹笑意。

  讓容卿卿徹底安心。

  原來是一場戲。

  父皇或許壓根沒有受傷，又或許僅僅是受了小傷。

  鬧出這麼大動靜，他只是想讓對方放鬆警惕之心。

  佯裝出讓他們得逞的模樣，靜觀其變。

  「他們的目的，未必是照兒。」容承翰壓下聲線囁嚅。

  祝嬌嬌坐在床畔，牽上他冰涼的手，用溫熱的掌心幫他揉捏一番，「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如今廣平山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他們想活命也沒有機會。」

  她沉思片刻，輕聲笑道：「多虧了王爺給的信號彈，才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若是一個王爺失蹤，斷然不會調動這麼多的人馬。

  把人找到了，事情便會掀過去。

  可是在暗中蟄伏的人，又如何讓他們伏誅？

  容承翰此番做出犧牲，可不僅僅是要找到自己的兒子，他要趁此機會，鬆動亂黨的根系。

  逐步拿回他無法掌控的權利。

  容卿卿隱隱中察覺到父皇的真實目的，她忍不住開口：「一定要把顧晗舟也蒙在鼓裡嗎？」

  他方才出去之時，臉色陰沉得厲害，恐怕心裡也不好過。

  她不忍心瞞著他。

  祝嬌嬌輕嘆一聲，無奈聳肩，「只有王爺相信了，朝中人才會相信。等此事揭過，我們再好好補償他一番。」

  容卿卿心裡卻是惴惴不安，該拿什麼補償？

  封號爵位還是金銀珠寶？

  她深知父皇母妃是想利用顧晗舟的關係網，將亂黨查個底朝天。

  憑藉他那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王軍，也沒有人敢阻攔他。

  容承翰垂下腦袋，弱弱發聲：「卿卿，此事是朕對不住晗舟，將他也一同矇騙。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能力卓絕，只是缺了一個由頭讓他發揮。他是斬除亂黨的不二人選。」

  容卿卿眉毛蹩起，目光銳利，盯著他的眼睛。

  「可是父皇有沒有考慮過他的安危？我知道朝中局勢混亂，需要肅清，但讓他一個人涉險，為皇室拼命，我做不到。」

  祝嬌嬌輕柔地牽起她的手，眉間湧現憂慮之色。

  「卿卿，母妃知道你喜歡顧晗舟，捨不得讓他置身於囫圇之中。但母妃向你保證，我與你父皇都會堅定地站在他那邊，不會讓他出事。」

  容卿卿聞言，愣了一瞬，她將祝嬌嬌的手撥開，淡淡瞧了她一眼。

  她肅聲道：「母妃，刀劍無情。我今日在林中遇刺害怕得要命，顧晗舟也是人，同樣會難過會害怕會受傷。你們為什麼就不肯向他坦誠，別讓他擔心。」

  別欺騙他。

  人心易冷，她好不容易才將他捂暖。

  如今卻要她一起，陪著他們演戲，對他撒謊。

  容承翰神色一動，焦急出聲，「卿卿，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你遇刺了？」

  「是，若沒有顧晗舟，我恐怕回不來。」

  她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卿卿，你有沒有受傷？」

  祝嬌嬌眉毛皺成一團，憂色難掩，邊問著她話，邊上手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