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偶遇天子

2024-09-05 22:00:42 作者: 重生的鹹魚

  谷松被陸惠韻點撥後,也不好意思在隊伍里待,便找了個理由說去南邊行醫告辭。

  陸惠韻覺得坐車當大家小姐還是有風險的,於是便棄車騎馬,颯爽利落,她就是讓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個嬌小姐。

  光用性格就能嚇退一大票人。

  七郡主覺得騎馬有趣,便跟她同行,王若昭也想騎馬,但被府上的嬤嬤攔下,話里話外說騎馬沒規矩。

  因嬤嬤是陶夫人派來的,王若昭只得聽從。

  等臨近京城,陸惠韻見一群人圍在不遠處,好像是一群士子在談論什麼,提議道:「我們過去看看吧?」

  

  七郡主露出為難之色,道:「王府的人已經來了。」

  「好吧,一路順風。」

  王若昭正要下車玩,又被嬤嬤攔下來,道:「姑娘,老太太在家裡等著呢。」

  巧素道:「姑娘,我們要趕著進城,跟綢緞莊的人交接,不如先進城吧。」

  陸惠韻興致起來,哪是那麼容易退散的,道:「你們先進城吧,我一個人無礙的,驚蟄,你跟巧素一起走。」

  驚蟄擔憂道:「可是姑娘……」

  陸惠韻晃了晃手上的劍,道:「我還擔心你拖我後腿。」

  這幾年,韓娥不僅教她們讀書騎射,還帶著她們到處走,幾乎把整個山東都走完了,也遇到過劫匪之類的,都被她們打退。

  巧素是見過陸惠韻的功夫的,把驚蟄拉過去,道:「不用擔心姑娘,前面都是京城,京城治安很好的。」

  一行人相互叮囑後便告辭。

  陸惠韻騎馬朝著人多的地方走,慢悠悠的,在經過兩個公子時,她心叫不好,下意識握緊韁繩。

  果然,馬聞到某位公子身上的香囊,立刻狂奔起來。

  陸惠韻擔心馬傷到行人,便控制馬匹邊喊:「讓開,讓開。」

  眼看著馬就要掉進河裡,她心一橫,就要翻身下馬。

  說時遲那時快,有個男子跳在馬背上,握住韁繩,兩腿夾著馬肚子很很用力,把馬頭生生給掰回去。

  馬背上有兩個人的重量,加上年輕公子力氣極大,馬很快恢復正常。

  陸惠韻回頭一看,心臟驟停。

  很明亮的一張面孔。

  這個人她認識。

  今上,貞元帝。

  「陛下……」她喃喃道。

  皇帝沒想到會被人認出來,定睛一看,這不是那天說要『刺殺皇帝誅九族』的姑娘嗎。

  「多年未見,你居然長這麼大了。」皇帝做了個噓的動作,「叫我四公子即可。」

  原來是微服私訪。

  兩人分別下馬,陸惠韻再次拜謝,又偷瞄他一眼。

  貞元帝嘴角銜笑,道:「姑娘,下次你還是坐車吧,城裡的小姐都是坐車的。」

  「公子,不是我馬騎的不好,是公子身上的香包刺激到它了。」陸惠韻道。

  聞言,貞元帝把香囊從腰間解下,將裡面的東西倒出來,歉笑道:「原來是這樣。」

  陸惠韻瞄一眼,乾巴巴的菊花瓣。

  這時貞元帝的護衛跟過來,嚇得連忙看他怎麼樣,皇帝笑了笑,道:「我沒事,不要驚動人。」

  「是。」為首那位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少年。

  皇帝指著男子給陸惠韻介紹,道:「這位是中郎將裴嬰。」

  然後他又指著陸惠韻給裴嬰介紹道:「這位是韓娥的徒弟,陸惠韻。」

  兩人相互見禮。

  陸惠韻這幾年雖然不在京師,但韓大家弟子的名號卻響徹京師,裴嬰忍不住多看她兩眼。

  她身形高挑,颯爽明麗,尤其是那雙寒星碎玉般的眼睛,令人陷落。

  裴嬰立刻撤回眼神。

  皇帝問陸惠韻道:「你是不是要去前面看熱鬧?」

  陸惠韻點點頭。

  「好,一起去。」

  皇帝興致十分好,搖著紙扇,公子架勢擺得十分足。

  陸惠韻把馬交給他的侍從,抱著劍跟過去,皇帝看了一眼,忍不住笑道:「你這是要當俠女啊?」

  「那是。」陸惠韻得意的揚了揚下巴。

  幾人擠過去,才發現一群士子在這裡辯論。

  陸惠韻忽然想到,在臨淄的時候就聽說,皇帝要改革,但力度太大,有支持的有反對的,皇帝默許他們私下討論。

  於是京中便形成一種風氣,月旦在郊外設台辯論,時人稱之為月旦議。

  把問題拿出來討論,總比暗搓搓的搞陰謀要強。

  今日六月初一,辯論的是《尚書》里的《盤庚》上中下三篇。

  盤庚是殷商王朝的一個商王,他帶著民眾遷都,原都城的老貴族不願意,在路上怨聲載道,畢竟新都城意味著新的格局。

  貞元帝輕聲道:「有意思。」

  他用扇子指著月白色衣裳的年輕士子道:「他叫袁君實,是太常袁半章的兒子。」

  袁素的哥哥……陸惠韻反應過來。

  只聽袁君實道:「……盤庚遷都,是成就一番帝業。

  然其脾氣暴躁,獨斷專行,不聽從長者建議,視百官為家畜,動輒訓斥。給後世商王開一個很差的頭,最終導致紂王武道。」

  陸惠韻回憶《盤庚》上中下三篇,念的話得用嚴厲的語氣才有味道。

  「他是在笑話你?」陸惠韻揶揄皇帝道。

  皇帝低頭看了她一眼,幽幽道:「你還是沒學會仁恕之道。」

  他頓了頓,道:「前幾天袁半章聒噪的厲害,聽說皇帝一生氣,把他從太學祭酒的位置上拿下來,讓他去太常養老去了。」

  「袁半章養老,他兒子就過來發牢騷,讀書人……嘖嘖,也不見得多念著家國,文章寫得倒是一個凜冽霸氣。」

  陸惠韻語調平平,譏諷之意甚濃。

  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如他口中所說的效忠,看他面對自己利益時候的選擇,很顯然,袁半章就是嘴上說說。

  「盤庚即位時,商朝經歷九世之亂,吏治腐敗,勛貴耽於享樂,不修德政。盤庚為了改變這一局面才下決心遷都。

  那些喜好享樂,生怕自己在新都城沒地位的墮落貴族,才多次阻攔。

  從盤庚到末代商王帝辛,中間隔著十位君王,袁兄卻把商亡的責任推到盤庚這位中興之主身上,未免太過牽強。」

  貞元帝低聲道:「這位是京兆尹謝楚文的弟子,舒景溫……」

  他想了想,加了一句:「也不能算是弟子,舒景溫仰慕謝楚文,經常去拜訪他。」

  陸惠韻知道謝楚文。

  先帝在位時他就上奏說改革,然後起起伏伏,因政績太好連政敵都不得不同意他升職進京。

  按資格謝楚文可以當宰相,因主張削減勛貴利益被排擠,皇帝想讓他當太學祭酒,培養下一代支持改革的人才,又被排擠,最終當京兆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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