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污衊

  「我的天哪……」程茵茵一遍又一遍數著自己手上的錢，簡直不敢相信，「這得有一百多呢！」

  對於以前的程茵茵來講，出去不論買點什麼，都要花一百多。但是在七十年代，能賺到一百多真的是不得了的數字。

  可還沒等她開心多久，程茵茵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自己第一次走進教室時，見到教室里三個髒兮兮的小朋友的樣子。

  他們的頭髮都亂糟糟的，一看就是沒錢理髮，自己隨便剪的。衣服上打滿了補丁，上了一個學期的課，也沒見他們穿一雙好的鞋。

  程茵茵不由自主的深深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周晉在一旁看著程茵茵手裡握著自己最喜歡的錢，但還是愁眉苦臉的。

  「阿晉……」程茵茵抱住周晉的胳膊，說道，「你說，這些錢我們都捐給學校好不好。有的孩子連冬天能穿的衣服都沒有，每天吃的都還是窩窩頭。這都在生長期，怎麼能好好長大呀……」

  周晉親親程茵茵的臉頰，說道：「好，你說好就好。」

  程茵茵沒多想，就到學校和校長商量這事兒去了。

  

  可在另一邊，高建國見到周晉竟然賺了這麼多錢，不由得眼紅了起來。

  「可惡！」高建國一邊幹著手上的工作，一邊看著周晉「春風得意」的模樣，不由得一個分心——

  「哎喲！」這一錘砸在了自己的手上，疼的他一聲驚呼。

  「就是這個周晉！」高建國捂著自己受傷的手指，埋怨著周晉，「你們可得意不了多久！」

  他舉著受傷的手指請了假，回到家中奮筆疾書。

  沒過幾天，突然上級下令，要求給周晉停職。

  正在工廠工作的周晉收到停職的通知書一臉茫然，自己最近都是在廠里忙著罐頭的事情，沒有什麼事兒能讓自己停職啊？

  看著周晉不解的模樣，高建國不由得一陣竊喜，連受傷的手指都感覺不到疼痛。

  「喲！這不是周晉，周公子嗎？」高建國一臉得瑟的走到周晉面前，說道，「讓我來看看……你這是被，停職了？」

  周晉抽回通知書看向高建國，不用想，肯定是他搞的鬼。

  「大家還不知道是為什麼吧？」高建國轉身，對身後看熱鬧的人說道，「我可是聽說了，這個周晉啊，在搞資本主義呢！」

  「搞資本主義！」

  「這可不得了啊！」

  「是啊！這背叛工人階級的事情怎麼能幹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周晉開口說道：「我什麼時候搞資本主義了？」

  「不是嗎？」高建國說道，「你搞的那個水果罐頭，賺了那麼多錢，肯定就是資本主義啊！」

  「這個罐頭的事情，我們向書記報備過了。」周晉反駁道。

  「喲喲喲！又拿書記出來當擋箭牌！」高建國說道，「剛好最近兩天書記回家探親去了，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你……！」周晉剛想說話，就被高建國打斷。

  「再說了，誰不知道你周晉跟書記關係好啊？說不定是書記收了你的賄賂呢！」

  話音剛落，周晉就衝上前去，對著高建國的臉上狠狠一拳，就在他準備繼續的時候，被趙偉國和劉阿四攔住。

  「他是在激怒你。」趙偉國拼命拉住周晉，對他說道，「你不要上他的當！」

  趙偉國知道，是書記在小村子裡發現了周晉，帶他進了廠里。在平時對周晉也多有照顧，算是他的恩人。但此時自己只能全周晉冷靜。

  此時，躺在地上的高建國已經開始哎喲哎喲的痛呼了起來。

  「你們看啊！快看！」高建國捂著自己的臉，說道，「這人沒話說了，都開始動起手來了！」

  「你什麼意思啊！」劉阿四剛想為師父出頭，又被趙偉國攔住。

  「走吧走吧。」趙偉國拉著兩個人，離開了廠子，「先回家吧。」

  周晉回到家中，程茵茵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對勁。

  「怎麼了？」程茵茵開口問道，「怎麼這麼難過啊？」

  周晉緩了緩，才開口說道：「茵茵，我被停職了」

  「為什麼啊？」程茵茵十分不解，「你幹什麼壞事兒了？」

  「沒有。」周晉搖了搖頭，說道，「他們說，我們在搞資本主義。」

  「資本主義？」程茵茵有些不理解，「咱們雖然是市場，但是也是社會主義市場，怎麼會是資本主義啊？」

  過了一會兒，她在反應過來，現在還沒到姓資還是姓社的問題。

  程茵茵拍了拍周晉的背，說道：「沒關係，剛好趁著這段時間休息一下。」

  周晉沮喪的點點頭。

  程茵茵能夠理解周晉此時的沮喪，不能夠從事自己的心愛的工作，是多麼難受的一件事兒，但這也沒有辦法。

  程茵茵準備出門上課，卻被周圍鄰居的眼光所監視。

  「你們知道嗎？就是他們家，搞資本主義嘞！」

  「不會吧，小周和程老師看上去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哎呀，人家資本家哪裡會寫在臉上的嘛！」

  「也對哦！」

  程茵茵聽到周圍人的議論，但假裝聽不到。可剛走下樓，就被樓上的人一桶水給澆濕。

  她回頭想看看究竟是誰，但窗戶都好好關著，還能聽到周圍的人嘲笑她狼狽的模樣。

  程茵茵只好回到家中，請假不去上課。

  「茵茵……」周晉心疼的抱住程茵茵，說道，「都是我的錯。」

  程茵茵拍了拍周晉，說道：「要說不對也是我的不對，要不是我提出這個水果罐頭的想法，也不至於這樣。」

  兩個人就這樣相擁了一會兒，在家裡無所事事。

  就這樣過了一天，第二天，周晉開門準備倒垃圾的時候，卻發現門口都是別人家扔的爛菜葉子，還有一些詭異的液體。

  周晉嘆了口氣，看了看還沒睡醒的程茵茵，把門口都打掃乾淨。期間還碰到了好幾個小朋友，乘著自己倒垃圾的時候在門口噓噓。

  周晉很是無奈，但還是清理乾淨，不願程茵茵看到這糟糕的樣子。